何春山明白宋芷的顾虑,便道:“此事你回去再考虑一下,也可征询其母亲的意思,再回复我不迟。”
宋芷回到兴顺胡同,先向白阿朱说了这件事,没想到白阿朱一听,便激烈地反对,根本不听宋芷的劝说。
“满儿年幼,还没有许人家,你若是让她出面指认,满儿日后可怎么办?还有谁肯要她?”
“白姨,满儿不能白白受欺负……”
“兰哥儿!此事不要再说了,满儿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想看着她白白受欺负?可那是与先皇后有关的人,就算你让满儿不要她的名声去指认,也未必能给他们定罪!”
“……何况女孩儿家,还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的事,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
白满儿在自己闺房里听到动静,勉强下地扶着墙走过来,看着两人,轻声问:“兰哥,你在跟娘亲说什么?”
白阿朱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扯出一个笑脸,匆匆上前把白满儿揽到怀里:“满儿,你怎么出来了?乖,回去躺着。”
白满儿摇头:“屋里闷,想透透气,大夫不是也说,让我多活动活动么?”
白阿朱被她堵得没话说。
白满儿向来聪明,瞧见娘亲脸上的泪和宋芷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事。
“娘,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满儿?”
“没说什么!”白阿朱急忙道,音量之大,将白满儿吓了一跳,她又连忙放缓声音,“不是什么大事,满儿别担心。”
白满儿抬眸,怯怯地看了宋芷一眼,乌黑的眸子里有询问的色彩。
宋芷看到她这个模样,更是痛心。白满儿原本是活泼可爱又十分好动的,说话总是咋咋呼呼,此刻说话轻声细语,却依旧乖巧,甚至比以前还要懂事,叫人不得不心疼。
白阿朱摸摸白满儿的头:“娘带你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
白满儿看着宋芷,点点头。
这时白阿朱也回过头看向宋芷,低声道:“兰哥儿,白姨知道你是为满儿好,可是你是男人,不懂女孩儿,这事儿还是别再提了。”
“……是白姨没用,你不用再为此奔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恢复更新,但今天依旧忙,昨天前的更新过两天补。
第40章 羔裘十八
“你不用再为此奔波了。”
白阿朱一句话,顿时让宋芷连日的坚持像皮球泄了气一样,泄没了。
白阿朱的担忧宋芷都清楚明白地知晓,可宋芷却觉着,再如何也必须要状告教坊司和虞侍郎。一则白满儿不能白白受侮,二则教坊司还有那样多无辜的女子,在遭受不公的待遇。
可宋芷也知晓,虽然何春山那么说了,但真让白满儿出来指认也未必有用。
教坊司其他人不配合,完全可以联合起来说白满儿是在信口雌黄。
可恶!
宋芷暗骂,这群鸡鸣狗盗之辈……简直欺人太甚!
宋芷怀着满腔的不平之气,忿然走出白满儿家的门,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满儿秀丽的脸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疤痕,煞是可怖,衣衫掩去了其他无数伤痕,教人看不见一点迹象,仿佛那些伤从未存在过。
宋芷满腔的愤怒忽地转化为满腔的痛惜与无力。
……怪只怪他太无能,面对这些狗官竟然毫无办法。
白满儿唇边依旧挂着浅笑,在白阿朱的搀扶下慢慢坐到秋千上,那秋千还是今年春宋芷为她立的。待白满儿坐稳后,白阿朱轻轻地摇起来,少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裙摆在风中翩跹起舞。
这母女俩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
已经四月中旬,海棠花早就谢了,茂密的枝叶撑起一个硕大的华盖,树叶间漏下的阳光落到白满儿的发上,斑斑驳驳,光与影、明与暗的交错,让宋芷一边恍惚着这少女已然长大,却饱经磨难,一边蓦然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便是如此,这国家看似光鲜亮丽强大无匹,内里却滋生着无数的阴暗与罪恶,教人恶心而无力。
宋芷掩上门,咬唇偏过头,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他竟连一个小女孩也护不了。
回到家时,秀娘正在晾衣裳。
雪白的皮毛在孟夏的阳光里反射着刺目的光,宋芷眯了眯眼,大声问:“秀娘,大夏天的,怎么把这个翻出来洗了?”
秀娘回头笑笑:“这是好皮毛,正好趁着今儿阳光好,晒一晒,免得在屋里放坏了,到冬天拿出来不白了,就不好看了。”
秀娘正在晒的,正是孟桓送他的那件银狐答忽。
不白了就不好看了……宋芷的心陡然一跳,他隐约记得孟桓说过,说这件答忽的白正衬他的气质。
如果是孟桓……他会如何面对这一切呢,宋芷想,转而又苦笑,以孟桓的身份,或许根本不用如此麻烦,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少爷在想什么,看上去情绪不佳。”
“没什么,”宋芷说,“秀娘累了吧,我来晾。”
“这怎么行,”秀娘笑笑,“这种活儿秀娘来就行了。”
“你刚从满儿家里出来,满儿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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