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的那几天,听说野外捡的,说他恍若天人看杀卫玠,王爷一眼就对上了。我见过他一面,跟个鹌鹑似的,高傲得不行!”
文曲手舞足蹈叫嚣着愤慨和不屑,
“还以为王爷真的收心了!原来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
文无隅微微抿嘴,“你不是男人?”
文曲稍一愣,“我是啊,可我不像他。”
文无隅脸上笑意明显,“若换你是他,指不定比他更风流荒唐。”
文曲看不明白,“主子,你不生气?”
“不生气,”转而文无隅问起别的,“这些日有给文雀喂食么?”
文曲怏怏点头,他还是心中不平,可头一回觉得对主子无计可施。
血诏背面是封遗书,当年钟氏咄咄相逼,宰相大人无奈之下自饮鸩毒而亡。
赫平章逃脱数日,京城上下却无半点王府走水之外的传言。
这让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渊澄原疑心文无隅,可他险些命丧赫平章之手,又将他排除了这份嫌疑。
批阅卷宗日复一日枯燥。
文官权力再大也是枉然,手上没有兵权,能动用的兵卒寥寥可数,掀不起大风大浪。这便是钟氏高明之处。
高座上渊澄蹙额,丢下毫笔离座。
虽然让齐明秀顺理成章进住王府的计划未如预期进行,但一场大火使计划提前,有惊无险,多少也得感谢文公子。
又闻熟悉的膻味,渊澄不禁转目,望向老远角落那只青牛,食指堵鼻加快脚步。
房中文武曲对坐圆桌百无聊赖,一看见王爷,武曲起身便走,文曲则不然,慢吞吞站起拿话酸他,
“哟,王爷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主子都长蘑菇了您才想起来。”
渊澄嘴角一勾,像文曲这般坦率真性情的人实在难得,叫人喜忧参半。
里屋传来两声咳嗽。
渊澄便不与他拌嘴,径直走进。
文公子气色尚佳,但一双眼黯淡,无精打采。
“王爷万福。”虽不便施礼,语气绝对诚挚有礼。
渊澄坐下床榻,略忧,“是药不行还是你身子不行,一个月了还不见好。”
文无隅淡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吾断三根胸骨,要不了三百天也要两百天吧。”
没死已是不易。
“明天让大夫再瞧瞧。文曲说你长蘑菇,莫不是一月都没下床?下来走走吧。”
言罢便掀被子。
文无隅不动如山,显然不情愿,没有半分要起的意思,“王爷,吾只想睡觉。”
渊澄俯下腰拽住他脚腕把人拖出大床。
文无隅两脚蹬地,脸贴床褥乌龟似的往床内挪。
初次见识此人的惰性,直把渊澄气笑,
“我动手的话,弄疼你可别怪。”
文无隅瘫软如泥,“王爷高抬贵手,吾实在不想动。”
渊澄眉心一跳,欺身趴床上,圈住他的腰将人提起。
这时传来文曲说话声,“哎,你谁呀?有没规矩,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
里屋二人一齐扭头。
一个娇小少年悄然而至,玉面铁青,桃眼流火,紧握双拳有些发抖。
齐明秀。
渊澄一瞬目怔,把文无隅轻轻放下床榻。忽然人未脱手他被撞趔趄,紧接齐明秀扒开他的怀抱,揪着文无隅的衣领狠狠甩进床内。
事发过程眨眼之间,渊澄甚至不及反应,就见文无隅脑袋撞墙重重摔床榻上。
“明秀!”渊澄及时喝止一脚踏上床气势吃人的齐明秀。
齐明秀怔怔回看。
那厢文曲急慌慌跟来,看见这一幕大发雷霆,挥舞双拳要为主子出气,“欺人太甚了你!”
可惜拳头未打到人,胸口正中一掌,飞出门帘外。
文无隅头昏脑涨,双眼发晕,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渊澄箭步上前钳制住齐明秀,一言不发拽着他离开西厢。
“你说你忙公文我才不来扰你,没想到你居然骗我,偷偷去看那个贱人!”
书房里,齐明秀泪眼朦胧。
渊澄默然。
“为什么还不赶他走!舍不得吗?你说!”
渊澄呼出口恶气,目光冰寒,“我告诉过你,留下他对我们有利无害。”
齐明秀噙着泪冷笑,“有什么好处?哼,一个假道士,没武功没名气,你倒是说说看好处在哪?”
渊澄走到书案落座,提笔下字,慢声轻语道,“现在府里没有皇帝的眼线,迟早他会再派人过来,木秀于林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齐明秀呆望,渐渐平静下来,落寞地痴看地面。
余晖调新色,疏影昏黄。
这十几年岁,愿无相倦时。
第28章 番外篇二
江南好春光,绿水碧天,风弄柳影。
文大人夫妇携子女泛舟游湖。
四岁幼子正是好玩之时,大人怀抱待不住,与九岁姐姐在船舱中嬉闹。
画舫船随波浅荡。
船上满客三两一座,半大孩童不相熟亦能玩到一处。
咕咚。
一声惊叫打破春日惬意,“不好,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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