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_游人左【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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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渊澄临上朝之前,恍然想起前日一万两银票买的老金贵,煞有介事地询问连齐,

  “假道士文公子进府了没有?”

  连齐恭敬回道,“还没。”

  渊澄面朝东山冉冉升起的旭日,摩挲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派人传个话,下朝之后若未见人,告诉他,要想八人大轿去抬,断手不够,还得断腿。”

  第5章

  文无隅在床榻躺足了一天一夜,没有恩客点牌,乐得清闲自在。

  老鸨子把他卖身契连同卖身钱一并送来。八千两,可算天价了。不过五五分账到最后,老鸨子硬是又吞了一千两,到他囊中就只剩三千两。

  朝夕之间进帐四千的文大倌人,很是大方得赏了文曲五百两。

  他饮食忌荤腥,一日三餐蔬菜瓜果用不了几个钱,随他的两个小厮文曲武曲与他不同,尤其是文曲,饿死鬼投胎无肉不欢,单单吃穿用度来说五百两绰绰有余。

  一大清早,文无隅便被文曲破锣嗓门给吼醒,说王府派人来请了。

  有人来请是好事,他不明白文曲一脸惊恐莫名所为何故。

  来者提着根腿粗的木棍,往地上一杵,冲他亮嗓,“王爷有令,下朝未见人,打折腿抬进王府。”

  文无隅这下明白那张大盆脸为何惊慌,忙问,“王爷几时下朝?”

  “辰时三刻。”

  得到回答,他转头问文曲,“现在几时?”

  文曲苦瓜脸愁得紧,“等你洗漱完,就到三刻。”

  “唉,”文无隅坐在床榻,长长吁了口气,拿完好的手搓把脸,不慌也不忙,“抓紧时间叫上武曲,脸就不洗了。”

  然后慢悠悠下床取外袍,对着铜镜五指捋睡乱的头发。

  出了涟漪阁,碍于时间紧迫,文无隅预备叫辆马车。

  侍卫却说有车驾随行。

  省下车马费是件好事,可坐在车上的三人,却高兴不起。

  原本应该是英俊的高头大马,现下是一只鼻套铜环的老水牛。厢车不是翘顶绸帘的,老水牛配不上拉豪车,因此省了,简化成天为顶草为席的二轮车。

  牛车颠得欢快,乡下人进城,招摇过市风光无限好,过路行人皆侧目施以笑礼。

  车上叠放的细软里夹着主仆三人,文无隅不惊不躁,干脆盘腿静坐如入无人之境。文曲却不行,一颗头垂地老低,就差揣进裤裆里。另一位便是武曲,从头至脚裹得严实,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空无一物,仿佛得了他家主子真传。

  到了王府,下了牛车,拖了行李,端着木棍的侍卫,赶鸭子似的催三人进府。

  渊澄换下朝服,正在大堂歇息饮茶。

  微风徐徐,沁人心脾。

  忽然他眉头一皱,不知打哪飘来一股子药草味,越来越浓重,如置身药桶。

  下人报说文公子到了。

  渊澄走到门口,就见最前的文无隅照旧一身白袍,步履闲闲,拂尘和衣裾齐飞,颇有些神仙下凡的意境,如果他身后不是跟着一青一灰两个人形挂物架的话。

  渊澄噗嗤一声笑了下,转回堂内。

  不一会,三个人进入大堂,迎面先跪地叩首。

  渊澄徐步到三人面前,他发现药草味来自那个装扮奇异好似见不得人的小厮身上。

  渊澄手指点点武曲,“他怎么回事?”

  秉承某厮高冷逻辑,某君没打算回话。

  “回王爷,他就是武曲呀,小的前儿说过。”文曲好似忘记曾几何时自己用以下犯上的犀利眼神,怒视过这位尊爷。

  渊澄斜了眼文无隅,又看向武曲,上下打量,“本王问的是他为何这副扮相?”

  文曲恍然大悟,夸张得噢了声,“他呀,他有病,而且不会说话,包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敷着药呢!”

  “什么病?”

  “是……”

  文曲收到一记冷眼,话到嘴边只得咽下。

  渊澄转睨文无隅,语气戏谑,“文公子坐了趟牛车,颠哑巴了?”

  文无隅虽没说出幼稚二字,但轻飘的眼神从渊澄身上扫过,多少含着那么点意思,“回禀王爷,是烧伤,武曲全身上下无一完肤,因此得日日敷药。”

  渊澄坐回太师椅,端茶小抿一口,“王府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三人皆愣住。

  文曲眨巴几下眼,很是天真地说道,“王爷这就不要我们啦。”他连口王府的热茶都没喝到呢。

  “这儿多的是人伺候。”

  三人听明白了,文曲第一个难以从命,嗓门不自觉提亮,“那不行,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大义凛然的词汇,自然不是文曲自个儿想出的,他家主子有先见之明,昨儿特意讨论过王爷可能会因为武曲的形象而不接纳他。

  渊澄被大嗓门刺得太阳穴突然抽了一下,脸色兀地发沉。

  文曲立马怂了,忙解释起自己的身世,“小的吧,是山里的,家里有爹有娘有一亩地,两间瓦房,十几头猪,本来日子过得挺好,谁知有一天,山突然塌了,地裂开好大一条缝,把我们家猪全吞了,房子也成了一堆石头,我爹娘都死了,我夹在一条大地缝里活了三天,又饿又渴,谁知山又烧起来了,大火没把我烤焦,把猪给烤熟了,我靠着一头熟透的猪,又活了十几天,这时总算下雨了,天跟漏了似的,雨忒大,我被冲出地缝就昏了,醒来就看见我家主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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