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看的出来晏思源没有说谎,并告诉了晏瑕,晏瑕听后说:“嗯,确实,每个人都很痛苦,每个人都没必要原谅对方的错,就此分开不好么。”
晏思源听后耸耸肩,道:“反正在一起生活怎么都是痛苦,我自然也很想分开,但我母亲有遗嘱,我也不想违背。”
晏思源说着这话的时候有几分难受,因她从小出生不算尊贵,是晏瑕母亲亡后才过上大小姐的日子,可她年幼就开始记事,她记得她母亲调香酿酒,记得她母亲早出晚归,疲惫万分,那时她和哥哥还不会攀爬,她母亲为了生活,就把他们放在坚硬的木床上,上面有着一天的吃食,她和哥哥不敢随意爬动,生怕掉下去就没人把他们抱上床,要饿上一天,饿的时候充满怨气,但一见到母亲苍白疲惫的脸连哭泣都不忍心,何况她母亲身受内伤,虽然被治好,但前几年每逢月圆身体异常寒冷,虽能挺过去但依旧痛苦万分,月圆之后第二日大部分是起不来身的,晏思源最初的性格并不是欢脱的,甚至到现在也未欢脱过,只是她怕,她怕那种无助,她其实是受不了太过寂静的环境的,虽然幼时有哥哥陪伴,但那时晏翊就已经开始沉默,很少言语,晏思源几乎每天都只能听到两个人吃东西的声音以及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时木屋中床上的纹缝的样子。
当她的父亲接他们回去的时候她是迷茫的,她不知道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日后的生活,只是她看到母亲的目光有几分冷漠,然后忽然笑了,明明苍白的脸色忽然多了一份艳丽,也多了一份决绝,她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回到父亲家中,每日都有新衣,每日都有人陪着,她似乎感觉到了也许这种生活真的很不错,可惜她为了让丫鬟轻松装作午觉的样子,却直白感受到外人的恶意,言语有时就这样摆弄一个人,丫鬟当她睡着,清楚的说起她母亲的恶行,也知道他有一个弟弟,一个血统纯正的弟弟,和她不同,她和哥哥的存在就像是昭告她父亲的无耻,而他弟弟才是真正的荣光。
她私下装作捉迷藏的样子,去见了她弟弟,瘦小、无助,是她直观感受,似乎是之前父亲没来时候她的样子,她没有管,她去找她母亲,那时她母亲再也不用酿酒,只需做个贵妇人调一调香,而她其实一直被丫鬟照顾,最近很少见到母亲,她母亲也很少让她见到她,她找了一路,终于找到了屋门,一进去,似乎有腐朽在绽放,她退了一步,她母亲在香案上调香,镂空的小炉烟气蒙蒙,似乎让人沉醉,但孩子有时十分敏,总是能最直观的感觉到了醉生梦死中的恶意。
她母亲当时呆滞了一下,后来赶紧斥道,问她为何来这,她刚开始有些害怕,因为从前在木屋中母亲从未大声说话,声音都泛着温柔,她从未受过母亲的戾气,她反应了一会,便哭哭咧咧把所见所闻断断续续讲了出来,她母亲最开始没有给她答复,但她却能看到母亲表情的痛苦。
后来有一天,那日似乎是一个晴天,她母亲妆容有些淡雅,但艳丽的容颜似乎并不需要妆容去掩盖,她母亲将她和她哥哥叫去,说:“我想来想去,想求长大后的你们一件事。”
当时她心里一颤,似乎是她特有的直觉,她不想听,感觉听了之后什么都会变,她哥哥依旧沉默,但表情已经在诉说他在要认真听这件事,她母亲说了她和父亲的事,告诉他们她会等到他们长大,然后将这付之一炬。
她回去后大闹了三天三夜,可惜那时候他父亲没在家,出门办事,丫鬟看不过来,她母亲是最后一天来的,表情有些悲伤,她母亲说:“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件事,我能让你忘了它,待你及笄后,你就再也不用管家里的事了。”
她当时一惊,她反感被蒙蔽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滋味,她的声音哭的有些沙哑,她说:“娘,我能接受,我也想要学调香学武功,我想自己决定我以后的路。”
她母亲听完目光有些幽深,似乎是回忆什么,似乎又在决定什么,最后连声音都呆着的决绝,说:“有时候武功不一定带来的把握,它可能带来的是纷争,可我日后必不会有传人了,你就是我的延续,可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表现出来你会这些,日后我会告诉你的。”
之后她母亲替她和她哥哥慢慢“换了”容颜,最初不太明显,渐渐他们脸便与真容不同,之后他哥哥私下学母亲教的另一部功法,她也一夜间像是变了性格一般,久待楼阁,学习武艺调香,十多年的时间转眼而过,她逐渐有了“素颜冷霜”的称号,她之后也会见见那个弟弟,做面的师傅和教他识药的老妪也是她暗中找的,也许从外面吃口饱饭总比在家受下人气要更好一些,多学些东西也许会更好的活下去。
第9章 九明
晏瑕不太想理那对兄妹,当晏思源说完后他吃口饭就回屋了,云绡匆匆忙忙的跟着他,云绡看了看他不是特别开心的脸,道:“少爷若是不喜我们可以离开。”
晏瑕有些郁闷,他问云绡:“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不离开是舍不得他们的万贯家财。”
因着嘉凝芝的计划,晏翊从小识算财务,早早的将灵阁坊部分财务偷运出,私下做些生意,有趁着那日火光漫天,拿了不少内房隐秘而又不能见光的物件,因此攒下财物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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