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句句紧逼,道:“你在害怕,在畏惧什么呢?”
晏瑕没有直接回答钟离煦的问题,他目光沉沉,看向了清平宫宫主,他道:“其实我也曾经在想你的身份,你究竟是谁,若你真是清平宫的候选人,我当时闯清平宫的时候该见过你,当然,你也可能出去执行任务,所以我错过了看到你的机会。”
“今日程前辈之所以被你压着,正是因为程前辈中了邪派的蛊毒,也就是这位钟离煦公子所给,可是我一直在想,当年邪派也是这样入侵武林的,手段该是一模一样的,可当年邪派却败在了正道手上。”
“当年邪派极盛的时候正道都能将其退敌数百里,而如今,邪派衰败,程前辈竟然还会中了这样的一份蛊毒,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或者这蛊毒也根本就不是这时候下的,而是来源于数日以来的日积月累,不是么,清平宫宫主,你该摘下面具了。”
清平宫宫主听到前面便总觉的不妙,后面他确定了,晏瑕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清平宫宫主看向了钟离煦,钟离煦点了点头,嘴角抿出一抹笑,这笑中带着对武林人最大的嘲讽。
第83章 八十三纽
清平宫宫主空出了一只手,他的行动并不快,甚至十分缓慢,那双本该是能飞叶折花的手此刻摘了面具,他漏出自己的脸,晏瑕首先便看到了,他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钟离煦的嘴角依旧挂着恶意的笑,他推波助澜,将所有的一切明摆在这朗朗晴日之下,他面前的清平宫宫主摘完了面具,漏出了他那张让武林众人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在这清平宫宫主漏出面容之后,擂台之下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底下的人都在震惊,怎么可能,背叛武林正道的怎么可能是他。
就连擂台之上的那两个掌门,也是惊讶异常。
清平宫宫主站在了程穆上身后,程穆纵然看不到他的全脸,轻侧一眼,便知道他是谁了,其实或许他已经知道的更早,在钟离煦和这些个掌门人斗起来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了,只是他心里面不肯承认,如今没了面具的阻隔,他终于能看到这张脸,这张他看过许久的脸。
清平宫宫主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侧压已久,以至于程穆声音有些嘶哑,“程岭,果然是你。”
清平宫宫主他神色并无背叛武林正道的桀骜,也无做出此事的羞愧,他此刻的表情甚至是宁静的,仿佛来此地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出行,根本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
他声音平平:“是我,老爷。”
程穆听后,他原本该是愤怒的,他怎么可能不该愤怒,程岭的名字是他起的,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可程穆也不记得他原本的名字了。
程岭是他家的下人之子,从小就作为玩伴陪在身旁,借着程穆的光,他也和程穆一样自小学了武,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武,程穆自小把他当成弟弟,有什么事都关照着他,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程穆都十分大度,把这些都给他一份,后来程穆闯荡了武林,他们才分开了,程岭留在程府帮程穆的父亲打理家业,而程穆则遇到了匡合和周素,他们开始了闯荡了天下。
后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邪派大举入侵,程穆在混乱之中建成了丰功伟业,而程岭将程府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程穆归来,程岭听闻,他在程府的大门同他再一次遇上了,那是一场跨越了数年的重逢,程穆还记的那一幕,那时或许是匡合加入了离别宫,周素失踪,他根本无法接受,以至于就连本该是风光归来的行程都让他处于混乱不堪的状态。
当他归来的时候,那是一个清冷的晨间,雾还未散去,程穆牵着一匹马,回到了洛水之滨,洛水之滨的早上是热闹的,靠近城门的地方有一处早市,来回的人们都会经过这个地方。
可程府的街道却与早市隔着一条街,这一条街像是笔直的一条线,线上起了无形的屏障,生生将早市的喧扰隔开。
而程穆归来的时候避开了这早市,他此刻心绪太乱,不愿被洛水之滨的人认出来,且此刻无心与周旋,他独自一人,形单影只,身形清矍,缓缓牵着马走到了程府面前,此刻雾气渐渐稀薄,他终于回来了,此刻还未整理好怎么说,怎样和他父亲解释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怎样解释这些年他为何久久未归。
在他还在矗立的时候,程府的大门忽然开了,有一个身影出现在程穆面前,程穆心里一跳,他视力极好,一瞬间看清了对面是何人:程岭。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程穆在武林闯荡的时间太长了,而时间恰好是最为善变的,它能让沧海变成高山,让高山沉为沧海,可当程穆见到程岭那一瞬,他有一种感觉,或许他们的年龄变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可曾经的情谊却未被发酵,一切停留在他离开洛水之滨、闯荡武林的时候。
程岭也是惊讶的,但他内敛惯了,面上不显,但声音却能能听出隐隐的激动,“你回来了,程家的人都在等着你回来。”
程穆那凝固许久冰点的脸,终于漏出自匡合离开后第一抹笑意,“嗯,我回来了。”
二十年过去,没想到挟持他的竟然是程岭,程穆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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