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绫被安置在一个客房之内,她依旧在昏睡,而桑微正在照顾她,桑微看着殷绫她被面纱遮住的脸,不知该不该掀起来,虽然同为女子,但殷绫属于照残红圣女,而照残红并没有圣女蒙上面纱的规矩,毕竟上任圣女就是没有蒙上面纱。
但殷绫她蒙了,在桑微和殷绫见过的几面内,殷绫她从来就没有摘下过面纱,哪怕独处的时候,一次也没有。
所以桑微有些纠结,毕竟她师姐也是带着面纱的,似乎是家里的原因,她师姐桑乐一直蒙着面纱,直到与桑微交心的时候才让她看到桑乐她的模样。
因为她师姐的前车之鉴,桑微十分纠结,在思考怎么给她擦擦脸,她歪着头来回踱步很久,终于做出来决定,终于决定了,就这样吧,不摘了,只给她擦擦眉眼吧。
她将方巾浸湿,从额头开始,擦了下来,只是越擦越不对劲,桑微她总觉得这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她想起来,殷绫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一丝困倦,只有骤然清醒的无神。
桑微的手瞬间停下了,她觉得此时的姿势有些尴尬,殷绫在这里躺着,而她的手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方巾放在她的眼下,指尖碰着她的脸,而因这方巾太过湿润,浸染的殷绫的面纱变得有些湿,桑微看着殷绫的面纱有一块湿了,猛然从这份尴尬中脱离出来,口中接连道歉:“我只是想给你擦擦脸。”
殷绫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缓缓起身,话语中没有波澜,也没有昨天的哑意了,音色变好了很多,“是我太一惊一乍了。”
她看着桑微,此刻桑微眼睛十分清澈,映着她的脸,而笑容带着歉意,十分诚恳。
殷绫穿好了鞋,桑微问道:“你饿了么,我给你端饭。”她说完话就直接出去了。
殷绫看着她离去肆意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羡慕。
桑微离去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关门,日光很是柔和,透着门缝照了进来,即使在门内,殷绫能感觉到从门内进来的清风,带着外面花草的香气,卷着凉意,让人心情舒畅,却也让人清醒。
她感觉身体内内力逐渐变得充盈,不再是昨日那般虚弱的状态,她渐渐恢复内力,身体也变好了许多,她看向了门口,那没关的门漏着阳光,她忽然想起刚才桑微在她额头上擦脸时那只手的暖意,她慢慢走,没有声息,她逐渐沐浴在阳关之下,来到了门框处。
她靠着门框,目光渐渐变得极柔和,阳光淋洒在她身上,好温暖,她心里默默地想。
这些暖意似乎又给了她坚持的力气,她睁开眼,心里忽然一惊,像是在高空坠落,狠狠地坠到了地下。
她的对面,桑乐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心里苦笑,有桑微的地方怎么可能见不到桑乐,毕竟她们素来形影不离,只是她宁愿见到桑微,也不愿意见到桑乐,她们就像是两个极端,桑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是那般渺小。
殷绫她先开了口,毕竟她不能等到桑乐说话,如果这么等下去桑微永远都不会说话了,殷绫知道,桑乐在除了桑微开口补充外,很少主动去说什么,哪怕是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桑乐姑娘,你在那里很久了,我真是愧疚。”殷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她知道桑乐能听到。
桑乐她脸上根本没有扯动一丝表情,只能感觉到她面纱下的声音很空灵:“桑微在的时候我就在了。”
殷绫眼里透着愧疚,苦笑道:“多谢。”
桑乐垂下了眼帘,殷绫的眼神很好使,她能清楚地看见桑乐的睫毛很舒展,似乎在勾动着殷绫,半阖的眸子似乎拢住了所有的秘密,让她迫切的想知道桑乐这样的人究竟想着什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殷绫自己都被吓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直白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桑乐抬起了眼帘,透着些许的疑惑,“圣女何出此言”
殷绫忽然无话可说,她没法说出那些藏于心里阴暗的心思,她不想说自己妒忌着桑乐,明明都是两门派中最优秀的女弟子,可桑乐永远都是那种万物不放在心上的高贵模样,而她却苦苦的在泥泞里挣扎。
她当年初出武林,身为女子,武林中人总是把她和桑微桑乐对比,当时她还不觉得如何,而越到之后她和桑乐之间差距就越发的巨大。
殷绫她永远红衣绚丽,桑乐她一直白衣缥缈,殷绫红纱覆面,桑乐白纱遮颜,殷绫打架甚是随心,而桑乐却永远不会轻易地拔出那把剑。
武林的传言越来越多,传到连殷绫都听到了在意的程度,她当时会想起桑乐,是不是她也如自己一样,压着全门派的希翼,像是厚重的磐石,无论怎么推动都移不开。
后来她见到桑乐了,十分的巧合,其实她是先遇到桑微的,桑微正大大咧咧地同人比武,殷绫看到有些技痒,毕竟除了同门,她还没有和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必过武。
所以最后的最后,在桑微打败那些人的时候,殷绫她出来了,她一身红衣红纱,太过显眼,或许这么说,武林之上,只有她一人是一身红衣,所以她出来的那一瞬间,别人就认出来她是谁了,照残红圣女殷绫。
桑微有些讶然,没想到和她师姐名声相似的人就这样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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