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咋舌:“在燕市可很少见到地缚灵啊,还是在车来车往的道路上,这不合理!”
姜巽离眉头紧皱:“我也知道不合理,但它就是出现了。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有它形成的原因。而且那孩子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力量应该不弱。”
如果鬼的力量不够强,它们便无法收束自己的形象,很大可能会以自己死亡时的惨状出场。而一个死在路面上的小孩子,绝对不会是那么干干净净的。
“你去找那个姓符的店主,他家里应该有可以暂时镇住地缚灵的法器。”
姜巽离吩咐张川:“我这儿暂时没有行动力,你先找他借个法器应一下急,等我伤好些,再亲自去处理。”
张川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又看了姜巽离一眼,问:“你这伤……”
“不会耗太久的。”姜巽离笑着眨眨眼睛。
张川猜测姜家恐怕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疗伤法门,便不再多问,转身走了。
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姜巽离的整个右肩膀,包含脖子的一段和手臂,都还处在一种木木的状态。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病床被斜支起来的靠背上,看向从上救护车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蒋芃。
“你的车怎么办了?”姜巽离问。
蒋芃微微垂着头,不说话。
姜巽离猜到他大概是在自责和后怕,便咧嘴笑了。
他语调轻松道:“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撞见鬼这事儿你也没办法不是?还说呢……你这回可看见鬼怪长什么模样了吧?它们和骷髅头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姜巽离。”
蒋芃打断了姜巽离的话。
他的声音很低,念完这个名字之后,又恢复了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他想说自己很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在看到姜巽离被刺伤的那个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无形却又无法反抗的恐惧感死死掐住了脖子。
那个瞬间极为短暂,但就像被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一般,直到现在他还能无比清晰地回忆出来。
很奇怪,那个瞬间其实是没有血液溅出来的,然而在他的记忆里,却是一片猩红。
姜巽离轻笑出声:“怎么啦?我看你当时打电话叫救援的时候,挺冷静的啊。”
蒋芃攥了攥拳头,想开口,却又语塞。
他那个时候很冷静吗?
他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完全被吓呆了,另一部分却仿佛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然后极为有条理地将该做的应急处理分为几个步骤,按部就班地处理完成。
他甚至在登上救护车时也没忘了把自己和姜巽离的重要物品带在身上。
可是,他却完全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拿了这些东西的。
姜巽离看着持续沉默的蒋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要这样,我又没怪你。而且我呢,我有特殊的疗伤技巧,这点小伤根本就不是事儿!就是怕将来会留个疤,那就不完美了……”
“不会的。”
蒋芃终于再次开口:“你……不会不完美。”
姜巽离噗地笑出来:“我说大画家,你这句话说得可真暧昧。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啊,情人眼里才能出西施呢?”
果然,蒋芃又不说话了。
姜巽离叹了口气,道:“帮我把床头放下去吧,我好累,睡会儿。”
蒋芃闻言立刻起身帮姜巽离调整好床铺,又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姜巽离知道他是想帮自己盯着吊瓶,便没赶他回家,闭上眼睛准备趁着麻药的劲儿还没过,赶紧睡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闭眼,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姜巽离是被疼痛生生从睡梦里拉扯出来的。
他手背上的针头早已拔了,肩膀处的伤口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这疼痛咬咬牙还能忍,不至于呻丨吟出声,但也实在让他颇为烦躁,坐卧不安。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冒汗,病号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他扭头看向一旁,见蒋芃正闭目养神,便没有开口打扰。
忽然,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担架车被推动的声音,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几名护士七手八脚地把一个几乎被包成木乃伊的人抬到了姜巽离旁边的病床上。
蒋芃睁开眼睛,和姜巽离一起转头看过去。
那伤者躺了不到一分钟,病房门外就冲进来一对哭天喊地的中年夫妻。
胖太太进门就扯开嗓子嚎哭道:“我的儿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妈可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克制很多,却也眼眶通红。见病房里还有一个人,立刻扯了扯嘴角,用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最友好的微笑表示抱歉。
“对不住,打扰你休息了。”
姜巽离疼得有些虚弱,但还是强撑道:“没关系。”
等那边的胖太太哭完了,夫妻俩恢复平静,姜巽离这才问:“这是……怎么了?”
中年男人低声道:“车祸。”
“我也是车祸。”姜巽离指挥蒋芃把他的床头摇起来,斜靠在床上,“是在柳寺路上出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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