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教学楼花坛外沿一片被压倒的黄杨树篱吸引了周婷婷的注意。
那片东倒西歪的黄杨上面,压着一团长条形的重物,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那人的躯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黄杨树篱下方,隐隐可见一片干涸的血迹,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被映成了黑色。
周婷婷有些恍惚地上前查看,脑中首先冒出来的却是“高空坠落,手臂骨骼断裂,脊柱骨折……”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淡淡的血腥气息,周婷婷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查看的是什么东西。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坐倒在地。她的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骤然加速的心跳,和自己牙齿互相敲击出的、密集的咔嗒声。
她学医多年,见过的尸体并不算少,又因为走了法医方向,课堂案例中也常常见到各种死因的死者照片。
但此刻,她却是第一次直面死者。
周婷婷掐着自己的虎口,努力吞咽了几口唾沫,哆嗦着从包里摸出手机,拨打了校内警务处的电话。
……
姜巽离靠在红色沃尔沃的车尾,抬起手向刚刚从楼门出来的蒋芃打招呼。
“早啊,大画家!”
蒋芃点头道:“早。”扬起手里车钥匙的遥控器按开车门。
姜巽离上前从蒋芃的手里把车钥匙抢下来,又按了一下,将车门重新落锁。这才把钥匙丢回给蒋芃,笑道:“我的大画家,你该不会想开车去钟鼓胡同吧?那儿可是个胡同,没地方停车。咱坐地铁去,不堵车,还不用费劲吧啦地找停车位。”
他昨晚在网上查过,那家名叫“入画”的猫咖,在燕市还挺有名。它位于燕市中心皇城根下的钟鼓胡同,是由一座精致小巧的民居四合院改建的,内部环境极为雅致。
只是地段关系,那附近都是小胡同,没什么空位停车,倒是旁边就有地铁站,交通还算便利。
蒋芃对出行方式没什么要求,便跟着姜巽离去乘地铁。
周六出行的人比较多,这条线路又恰巧通过一处火车站,因此极为繁忙。两人遇到一队呼朋引伴的游客,被人流裹挟着,好不容易才挤进车厢。
姜巽离在来到燕市的这几个月里练出了坐地铁的经验,伸手就把蒋芃拉到门边的夹角,让他靠在一片平整的车厢壁上,他自己则伸手撑在蒋芃肩膀上方,把蒋芃虚圈在怀里。
这样的保护姿态让姜巽离心里腾起一股满足感,仿佛自己用身躯为蒋芃筑起了一道城墙。即使他比蒋芃矮小半个头,他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无比高大。
地铁开动,在轨道上疾速前行。
随着列车一站又一站停靠,车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忽然,姜巽离身边背着巨大旅行包的乘客惊叫了一声,好像发现自己差一点错过站,着急忙慌地逆着上车的人流,向车门外面挤。
游客的旅行包砰地撞在姜巽离身上,他一个没撑住,骤然扑向靠在墙边的蒋芃。
蒋芃伸出手环住姜巽离的腰,将他扶稳。
拥挤的乘客下意识地占据了姜巽离向前倾倒时腾出的空间,姜巽离站稳后也只能与蒋芃保持不过一拳的距离,胳膊是撑不直了,只能虚扶在蒋芃的耳边。
两人呼吸交错,姜巽离能清晰地闻到蒋芃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极为宁静的檀香气息。
明明是干净澄澈的梵香,姜巽离闻着,却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身体更是十分忠实地向他诉求着某种渴望。
姜巽离不想在公共场合失态,只好立刻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清心咒。
“你在背什么?”蒋芃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姜巽离一跳。
“嗯?哦,没什么。”
姜巽离勉强压住了火,抬头冲蒋芃笑道:“你用檀香,却听不出经文吗?”这一句纯属胡诌,只是为了缓解两人间距离过近的尴尬。
蒋芃低声回答:“我不知道这是檀香,只是很喜欢这个气味。”
他说话的气流扑在姜巽离的耳边,温热湿润,惹得姜巽离耳朵有些发痒。
姜巽离偏了偏头,躲开这有些过于暧昧的气息,轻声道:“很好闻,我也喜欢。”
两人在拥挤的车厢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路,又换乘了两次,终于抵达“钟鼓胡同”站。
猫咖的位置比较深,姜巽离和蒋芃并肩沿着不过四五米宽的道路走了五分钟,这才见到一扇极为狭窄的朱红色木板门。木板门上方有一道深灰色的瓦顶,瓦顶下挂着一块简单的木匾,匾上刻着两个稚朴气息十足的古篆——
“入画”。
姜巽离对这样的古典风格很有好感,上前拾起门环轻叩,却没想到门并没有闩,直接被他敲开了。
“您好,有人吗?”
姜巽离探身进去,看到门内正对着一面照壁,照壁上除了石刻的花草纹样外,还贴着一张海报。海报上面画着许多只卡通小猫,围绕在用可爱字体书写着的一段文字周围。
只见那段文字这样写着:
“欢迎光临。请直接进店,随手关门,谢谢。本店谢绝携带宠物,以免病菌交叉传染。本店提供各类饮品简餐,免费无线网络,四季恒温空调。不过店主体质原因空调温度偏低,请酌情自带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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