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位是随周惊鸣一起上山的宗主们,平素与周氏的关系要好,在周惊鸣一开始声讨云然时也有参与过。但自从情况开始变得不利后,他们便纷纷退了回去,都不再说话了。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些人吸引的时候,苏恒却将视线停在了坐在最角落的那灰衣人身上。
那人的位置刚好在一根麒麟柱旁边,殿外的光线照不到,他被裹在阴影里,显得没什么存在感。但苏恒却知道,他绝对不是表象看的这么简单。
那人很快就察觉到了苏恒的视线,却是不深不浅的一笑。他很瘦,看过去有些病恹恹的。凸出的颧骨显得眼睛凹陷无神,看着苏恒浑身不自在,只得错开了目光。
而那王奇贵在周惊鸣倒下后就平静了下来,他体内还有苏情种下的诚心蛊。此刻苏情一问,他便不再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切都说了。那些周氏弟子们听到他最后说是周惊鸣指使诬陷云然时,仍然有两个气愤的想对他动手,却被旁边守着的云氏弟子压制着。
周惊鸣已是废人一个,此刻在云水瑶,他们这些周氏弟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殿上又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云然身上。这些年来周惊鸣咬着云然不放是为了当年周芊蕊之死, 但谁都知道云然无辜。只是没想到周惊鸣为了报复,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看着那依旧躺在地上的周氏宗主,居然没人再质疑他为何会中毒了。
云铮与凤君乾对视一眼,他身为云水瑶的主人,此事别人可避而不提,他却无法。只得道:“各位对周宗主被下毒的事有什么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有几位年纪较长的宗主纷纷感叹造化弄人,若无十年前那件血案,周惊鸣也不至于疯魔至此。想来那苏氏的二少主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到有人提起苏情,凤长曦心一沉,握住了身后人的手。苏情倒没有他紧张,反而用指尖勾勾他的掌心,无声安抚着。
苏恒猛地一拍桌几,怒道:“周惊鸣自己作死怨得了谁?!我看这回八成也是他那乖戾的性子又得罪了人,以至于被下毒都不知道!”
他的年纪在这些世家宗主里面算年轻的,平时性子再不好也不会这样直接呵斥。因此那几位宗主听他这么一说,也都不再说话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来只要涉及到苏情,苏恒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无人能猜到下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两次下毒的是否同一伙人,一时间众人心头都布满了疑云。有不少宗主立刻向云铮辞行,带着自家弟子赶紧回去了,免得继续趟这浑水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而那三十四位中过毒的宗主也都商议了下,先各自回去休息。毕竟此番下毒来得蹊跷,一时半会很难有头绪。
云铮送走这些人,一番折腾下来都入夜了。周惊鸣被安置在了偏殿的一间房内,由凤君乾亲自看着,只等着秦淮周氏来人。
周氏如今能做主的便只剩下周惊羽了,苏情虽然记着周惊羽上次的所为,现在这种场合却不适合碰面,于是拉着凤长曦去跟云铮辞行。
临走之前,他希望云铮可以让他去看看当年发生事情的地方。云铮自然同意,让云然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演武场和地牢。
路上苏情问了云然,为何说十年前的事有没可能是周惊鸣做的。云然说这是自己的猜测,毕竟周惊鸣行事乖戾,性格又是公认的跋扈。当初发生那件事之前,苏文瀚与周惊鸣曾有过几次公开的争执。
此事凤长曦与苏恒也知道,但当初苏情是先杀了周芊蕊再杀的苏文瀚夫妇,而且苏文瀚与周惊鸣争执不过是寻常的意见不合罢了,因此他们都没想过这点。
如今云然再次重提,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苏情有很多关于白谪的事只有凤长曦知道,他也不便在这里多说,于是按下心思先去看当时发生事情的地方。
其实演武场没什么好看的,关键的就是当年关他的那个地牢。
云氏的地牢有二十几个牢房,分内外两部分。它不像一般的地牢那么阴暗潮湿,反而处处透着干燥洁净的景象。
这里是关押云氏有罪弟子的地方,苏情一进来就看到了其中十多个牢房内都有人。
那些人虽然都获了罪,被迫脱下云氏的家服,但每个人都穿着干净的灰布长衫,束着发在做手工。
看到云然亲自带着苏情他们进来,那些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目光顺着他们而动,但是谁都没有出声。
云然将他们带到了地牢的后半部分,停在了其中一间无人的牢房前。
“你当时就被关在这里,我布了咒阵困着你的行动。你神情呆滞,又被封了胸前三处大穴,因此我并未留下弟子在这里看着。此事也怪我,当初没有多留一个心眼。”
云然愧疚道。苏情听后却恍如隔世,他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牢房,眼前仿佛出现了十年前还是少年的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景象。
凤长曦和苏恒早已在当年便看过这个牢房,因此二人的目光都停在苏情的身上。
苏情看了好一会都没吭声,苏恒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无奈的摇头,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他的神色并未有异,但凤长曦还是牵住了他的手,将一道灵流缓缓送进了灵脉中,给他带去了一点暖意。他捏了捏凤长曦的手,方才在心中逐渐散开的阴云及时被这暖意圈住了。他弯起嘴角,看向凤长曦的眼中又恢复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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