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为师确实骗了你。你本名苏情,十年前是苏氏的二少主。”白谪叹了一气,终于决定将一部分先告诉他。无论苏情知道后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不该再瞒下去了。
白祭言虽然说得在理,但白修宁都已经让苏情渗入记忆到那种程度,若是再将所有的事都瞒着,只怕苏情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会被金丹完全反噬。到那时,他即便再怎么补救,只怕也会真的失去这个徒弟了。
白谪已经失去过一次最重要的人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是苏情早已知道的事,但此刻从白谪口中说出来,他的心还是渐渐沉了下去。
诡异的沉默在屋内回荡开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的看着白谪,等他的师父继续说。
“你之所以会杀人,应该是受了体内那颗金丹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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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日照云水瑶,聚星塔
聚星塔位于云水瑶东侧最偏僻的一座湖上。虽有聚星之名,却只是收着文物古迹的一座塔。
塔有七层,并不算高,且因为年代久远,收藏的都是些并不具备钻研价值的古物,因此平时几乎无人踏足,就连守备都是云水瑶最弱的一处。
明日就是云氏清和君大婚之喜。今夜的云水瑶热闹非凡,百家宗主几乎都到了,聚在主殿上畅聊饮宴。所有的守备都集中在那附近,剩余的便是雷打不动的守山弟子与巡逻弟子了。
偏僻的聚星塔四周都是竹林,入夜后,整座湖泊如沉睡的野兽,更是与远处的笙歌燕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一处被人彻底遗忘的孤岛。
但此刻,那座塔顶上,却有一袭黑色的衣袍迎风猎猎飞扬。
一人黑衣黑发,就连一张脸都藏在黑色的布巾后。他看着喧闹的西边,遥想着不久之后那些人就会同赴极乐西方,一阵快慰顿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声癫狂暗哑,听得身后的人忍不住提醒他:“宋公子,当心被发现了。”
宋煜冷冷看着那人:“谢宗主,你这是对宋某没信心,还是怕杀不了云铮最后自己要陪葬?”
“你……”谢淙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却不敢反驳。
宋煜冷笑一声,指向那几乎照亮了一侧天空的主殿,神情犹如踏遍千军万马般癫狂:“云氏是踏着我白氏万千骨血爬上来的,还有那些所谓的正道百家,他们只会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放暗箭。毁我师父名誉,害他背负万千骂名不说,还累得他自毁元神来救这些渣滓。”
他说到这顿了顿,忽然又看向身后的人。
沉寂的黑瞳中骤然显出血色来,如燎原星火越烧越烈,最后将整片瞳孔染红,像是在地狱的冥河中浸泡过一样,森然肃杀。
谢淙被他这人鬼莫辨的眼神看的脊背一阵发寒,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宋煜盯了他片刻,又眯起眼来,声音恢复如常:“谢宗主何必如此怕我?你我是一路人。待我为师父献舍成功后,你助我重建白氏。到时你便是我白氏最得力的臂膀,任凭你想呼风唤雨,或是杀尽所有不服者,谁又敢说一声不?”
他说完便拉下面巾,笑着朝谢淙伸出手来。
宋煜虽然性格阴沉不讨喜,却生的眉清目秀。他不爱笑,是因为他笑起来是一副儒雅的模样,像个无害的书生,任谁都能欺负上几句的那种。
谢淙深知他是极端的表里不一,性格暴戾手段阴毒,哪里又会被他这副皮囊欺骗。
但谢淙还是握住了宋煜那冷冰冰的手:“宋公子与我所图一致,自然是同伴。方才我只是一时担心,还望宋公子不要介意。”
宋煜抽回自己的手,当着谢淙的面抽出一方白帕,将五根手指细细的擦了一遍。
谢淙面色一寒,宋煜这种当面羞辱他的举动早已不是一两回了。但他也知道,宋煜的性子比以前更古怪,应是炼魂术所致。
当世流传的炼魂术早已不是当初白修宁手攥的初稿了,那份初稿在白修宁死后便失传,就连宋煜都没有见过。
宋煜所学的炼魂术,是白修宁为了昊渊的体质所修改过的。那是独属于昊渊的,旁人修习,自然会有一定的弊端。
可现在仅存的炼魂术便只有这个范本了。宋煜没有办法,他想要报仇,就只能选择这条残缺的不归路。
宋煜在塔顶和谢淙说话,却不知塔下的竹林中,有两道人影正隐匿在夜色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师弟,如今就算你我联手都未必是宋煜的对手,你如此冲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白祭言尽着最后的努力悄声劝道,白谪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塔上的人:“师父的炼魂术本意是为了压制昊渊修鬼道的戾气,炼的是昊渊自己的魂。后来被有心人拿来作恶不说,眼下就连宋煜都做出这种有辱师门的事来,你如何能忍?!”
白祭言被他说得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却仍然想劝:“此地乃日照云氏的仙府,且百家齐聚,若在这里与他撕破脸,将他的恶事公之于众,只怕会给师父带来更深的误会和骂名。”
白谪深深的看了白祭言一眼。
他了解宋煜,自然也了解白祭言。
这个大师兄一向规行矩步,以白氏的荣光为傲,但就是因为太在意白氏的脸面了,以至于对白祭言而已,比起主殿上那些人的命,他更想保护的是白氏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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