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吧,你这样折腾下去,等午时过了师公都吃不上饭。”他不想打击昊渊的积极性,毕竟昊渊是为了哄白修宁开心才抢着要做一顿丰盛的。但苏情只看他生火的动作就知道他从未沾过厨房的事了,这样下去得耗到什么时候?
昊渊正拿着一根圆竹筒对着炉火吹气,听到苏情这么说就想反驳,结果刚开口就不小心吸了口气,浓浓的黑烟吸进了鼻子里,把他呛的猛咳了起来。
凤长曦刚好端着洗好的米走了进来,看昊渊这狼狈的模样,不由得问道:“鬼气无法生火?”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苏情和昊渊双双反应了过来。苏情是没了修为,没想到这点,昊渊是隔了几十年终于恢复了修为,脑子却没转过这个弯来。
苏情捂着嘴憋笑,可看着昊渊顶着张大花脸懊恼不已的样子还是没忍住。
凤长曦不解他这是干嘛,却见他如此开怀,脸上也有了笑意。走到炉子边上将米放进锅里开始蒸,又对着柴火弹出一指,灵光过后便是一道火光燃起。
昊渊边擦脸边看他娴熟的又拿起肉和青菜要出去洗,赶紧拉着他道:“等等,你会做饭?”
凤长曦点了点头。
昊渊赶紧换上笑脸:“教教我吧!”
凤长曦愣住了。
昊渊顺势勾过他的肩膀道:“来来来,跟我说说你会做哪些菜?我看看有没有修宁爱吃的。”
凤长曦顿时有些僵硬了,他素来谨守礼数,从不曾与人做出这种勾肩搭背的行为。昊渊却没想那么多。苏情看他一脸尴尬的模样,赶紧去把他从昊渊怀中拉了过来,不着痕迹的笑道:“师娘怎不问问弟子会做什么?师父爱吃的我都会做。”
他动作极自然,昊渊根本没看出来。听他这么说便道:“谪儿的口味是刁得很,这点跟修宁一样。那你平时都做什么给他吃?”
苏情挑了挑眉:“酒酿圆子。”
白谪早已辟谷,除了这每日一碗的酒酿圆子外哪还吃过其他东西。倒是他刚来空庭岛的时候白谪为他洗手做汤羹了一段日子,所以正确来说是白谪这个师父做给他这个弟子吃。
昊渊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把苏情拉到一边去了,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我也会做,别瞎捣乱。”
他又拍着凤长曦的肩道:“要不这样,我说,你听听看会不会做?”
这回没有靠的那么近了,凤长曦便由着他。听昊渊说出了几个菜名,想了想应该没问题。昊渊兴奋不已,跟着他跑去厨房后面洗菜切肉了。
苏情一个人无聊,想想白修宁也是一个人在房中,便在厨房找出做圆子的糯米粉来,挽起袖子做了碗酒酿圆子给白修宁端去了。
房门没关严,苏情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一阵琴音传来。那音色一听就知道是白谪的古琴,于是便敲门进去了。
白修宁盘坐在窗沿上,半倚着窗框,古琴放在腿间。葱白的指尖在琴弦上拨弄着,清越的琴音如泉水叮咚而下。
苏情反手关上门,白修宁并未因他进来而停下。窗外的风拂着鬓边的青丝,湛蓝的天柔和了那张清冷的面容,却依旧显得不易亲近。苏情知道这是他给人的假象,于是端着碗走到他面前道:“师公,尝尝弟子的手艺吧。”
他曾在白修宁的记忆中见过昊渊煮这个,想来白修宁是喜欢的。
白修宁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你有心了,放着吧,我没胃口。”
苏情并未放下碗,他继续道:“师公如今这样怀念宋煜,可是不记得他曾做过的那些恶事?”
白修宁拨弦的动作一顿,琴弦发出了颤音。他也不压弦,而是看向了苏情:“你想说什么?”
苏情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无礼,但在他看来,白修宁就是钻进牛角尖里了。昊渊舍不得用重话点醒他,可自己不同。要是不下点狠药,指不定等白谪回来了还是这样呢。
苏情:“师公只记着宋煜为了不连累你而自爆,可曾想过宋煜早就连累你到命都没了,更染指了多少无辜人的命?”
白修宁抿紧了唇。
苏情顶着压力继续道:“师公不要忘了白氏满门都灭亡于他的算计,不要忘了昊渊与你死的无辜,师伯和师父数十年来的飘零无辜。且不论弟子自身,被他害的生离死别的家庭又有多少?宋煜不过对师公认了个错,师公就把这些都忘了吗?”
白修宁看着苏情的视线越发凌厉了,半晌过后,他才哑着嗓子道:“我没忘。”
苏情见好就收:“那师公为何如此萎靡不振?”
白修宁又靠回窗框上,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目光有些空洞了:“我并非因为你说的这个而消沉。”
苏情怔了怔:“那是?”
白修宁叹了一气,又开始拨弄琴弦了。他弹的随意,明明是不成调子,在苏情听来却很悲凉。
许久后他才缓缓道:“只是一时无法接受那些真相罢了。苏情,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至于昏聩至此。宋煜犯下的错是无法弥补的,我也不会仁慈到去怜悯他的作为。”
苏情:“弟子明白了,师公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平复。”
白修宁终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不过你说的对,我也确实该振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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