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攸心说这崽子送去孤儿院怕是得把孤儿院吃破产,还是暂时留到家里,明儿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下暴食症。
就算是啮齿类妖怪,大王吃得也实在是太多了。
估摸着明天大概还得往酒吧那边走一趟,涂攸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中。
大概是今天见到那只藏狐的原因,他做了噩梦。
梦里大王也出了镜,在硝烟中,小崽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把旁边的炮弹往嘴里塞。
那玩意儿不能吃!
涂攸一下就惊醒了。
背后全是冷汗,他盯着天花板缓了半天,才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个噩梦。
他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却发现啃东西的声音从梦境延伸到了现实。
浴室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大王满足的哼哼声。
“大王!”已经能预想到惨状,涂攸一跃而起,径直冲向浴室,“你在干嘛!”
一脚踏进浴室,涂攸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
地板......好像不该这么疏松。
还没来得及说话,在水泥掉落声和大王的尖叫声中,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
明亮的浴室灯光下,半裸的臧十一看灰头土脸的涂攸,又看看缩成一团的大王,沉默地紧了紧腰间的浴巾。
第4章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怀里还揣着个小崽子,涂攸目瞪口呆地坐在水泥堆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自从被倒霉叔叔带入牛郎店的深坑中之后,他做了不少功课,对于男色颇有心得。
能勾人魂魄吸人精气的妖怪大多身段柔软纤细,小腰一掐就断,和下午来应聘的狐狸精一样,属于不勾死人不偿命的类型。
而眼前的瘦削却结实的躯体清俊笔挺,宛如竹枝一般,带着晨露微冷的味道。让人挪不开眼。
但最吸引涂攸的并不是对方挺拔的身姿,而是没被浴巾包裹住的那部分。
男人袒露在外的上半身和脸一样,瓷白到近乎透明。正因如此,那些笔触分明的烈焰、烽烟,还有在无边血海里沉浮的魍魉才在肌肤上显得栩栩如生。
玄色、赤红和隐隐流淌的暗金覆盖了结实的胸膛和手臂,恶鬼的獠牙泛着幽幽的色泽,刀锋般锐利的骨爪捧着如朝阳一样灿烂的火光,在混沌和无序中相互厮杀。
水滴沿着长发的发梢落到那片无垠的幽冥海中,瞬间和燃烧着的鲜血融为一体。
是一种绚烂而暴虐的美。
尽管同为雄性妖怪,自认阅男无数,面对眼前浮世绘一般的景色,涂攸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卧槽牛逼了!”大王显然也这么认为,站在涂攸肩膀上激动地拍打起肚皮,“大兄弟你考不考虑——”
“砰!”
涂攸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被拎着后颈肉扔出去的感觉。
“明天我会叫物业来给您修天花板的!”站在门外,他徒劳地扒着门朝里喊,“臧先生您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门里一片死寂。
“我说店长。”吃饱喝足的大王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殷切地扯了扯涂攸的衣角,“我觉得这大兄弟不错啊!他把上衣一脱,都不用说话——”
涂攸狠狠往它头上敲了个爆栗。
“你是傻子吗?”他恨不得把这小东西掐死了事。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全套西装的一般说来只有两种人:卖保险的和混道上的。
目睹了这位臧先生身上的刺青之后,涂攸再天真也不会把对方当成卖保险的三好青年。
“别别别别吧......”大王这个时候知道怕了。
它刚才可是活生生把人家天花板给吃塌了!
涂攸也不知道怎么办,方才从水泥堆里站起来的时候他想跟臧十一握手道个歉来着,但对上对方面无表情的俊脸,他暗搓搓地把沾着灰的爪子收了回去。
还没有把酒吧开起来,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在走廊里站了半个小时,没听见门里有什么动静,涂攸带着大王灰溜溜地滚回了自己的窝。
两只妖怪提心吊胆地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都没阖眼。
“中午回来再吃饭。”清晨,涂攸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巴掌打掉了大王伸向食物的爪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大王也不敢闹腾,小屁股一扭一扭地钻进涂攸的领口。乖乖地露出半个头。
和专门为妖怪设立的孤儿院一样,管理局下设了专供妖怪使用的医院。医院面向全社会开放,也为毫不知情的人类看诊。妖怪们只要挂特殊的专家号就行。
“我就是吃的稍微多了一点嘛......”一楼大厅里,大王哆哆嗦嗦地抱住涂攸的脖子,“不用打针吃药什么的......”
它总觉得店长这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打击报复它。
“为了你好。”涂攸可不想让惨剧再次上演。
楼里住了个混道上的潜在暴力分子,天知道这位大爷什么时候不高兴了会发作。
涂攸自认为很能打,但他并不认为他能打过一只黑道藏狐。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先乖乖夹紧尾巴比较好。
在儿科和消化内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涂攸先挂了儿科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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