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该痛的地方也痛。
眼角发红就好像哭过一般,喉咙喑哑作痛,少年的脸上烫红烫红的,比得了风热的人还风热。
难不成昨夜春池一场,过于猛烈,如若如此,怎么一点儿回甘都没有?
神识里只剩下晃荡的水。
一潭春水,红荡荡在心间。
被窝旁蠕动了一下,成了好事、满心柔情的少年慢慢掀开被窝,却发现这体型好像不大对,拉开被子后,豁然空荡,被子中哪有什么末阴,明明是那多日未见的小白团子!
这可给少年吓得不轻。
小白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朱唇发亮,眼睛在日光的照射下墨色发亮,他伸出小短手,顺手就往元阳脖子上勾去,迷迷糊糊道:“夫君干什么呢?”
升到半空,小白兔案子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来,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左右端详。
他怎么又变回这模样了?
元阳楞在原处,神识中惊天霹雳呼啸而过。
他忽而想起一些怪异来。
小厮看不见这小白团子,只有他一人能看清。
又忽然想起小白团子那曾经应允能让他摈除眼弱,应允在他成亲当日看得清新娘子。
再想想,末阴出现之后,这小白团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般种种,难道......
“难道你就是云郡主,便是末阴?”
“嗯......”
小白团子没有应声,眼神闪烁。
就在这沉默之间,少年地丝绪已然漂荡到狐狸与书生、许仙与白蛇的话本上去。
“你,难道真的是个神......”
少年刚伸出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木桶碰撞与水声晃荡,仆人们纷纷往后院的方向赶去。
木窗处从外向里迸溅尘灰的气息,少年直觉不好,站起身拿起台子上的剑,“呼啦”一声披上衣裳,推开木门便往外跑。
清晨雾气浓厚,再加上元阳并未清醒,整个脑袋都在晃荡。青石泥地上碎石铺路,被靴子踏过,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小声响。
不远处,一只老猫惨厉的叫唤了一声。
元阳赶过去的时候,仆人们还没有聚过来,半空中萦绕一股浓郁血腥味。
远远得望去,那灌木掩映之中,自家的长兄正单腿跪在地上,保持一个沉思般的姿势,元阳看在眼中,不禁放慢脚步。
但当他看到地上那滩不明物体的时候,喉咙中忍不住往外蹦出恐慌。
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一团血肉模糊中,那似乎是个动物的残骸,又好像只是一个肉饼。
“那是人,一个死人。”
小白团子也跟过来了,众人看不见他,他便在元阳后面轻轻地出声,拽住元阳的衣角。
元阳走上前,这才看分清那个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具尸体。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碎块。
内脏和血肉刺拉拉滩在地上,粘稠成一团黑红,散发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尸体的脸朝下,锦绿色的衣裳被染得黑红透亮,血斑点点。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身段上看和衣裳的款式来看,必定是一个女子。
但这尸体,竟没有四肢!
在骨骼相接的地方,被人齐齐锯下,四肢空荡,只剩下躯干这破碎的一整块,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忍不住摸住自己的手腿。
赶来的仆人们忍不住尖叫出声,手中的水桶拿不稳,泼洒出浑水来。
长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背对着身,根本看不清神情。
小白团子看在眼中,皱起了眉头。“他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长兄”
“嗯......”
长兄终于动了。
是那种豁然的动弹,他伸出手像鹰爪般用手翻开那摊血肉模糊。
“呼啦”一声,仆人们一声尖叫,他们看着长兄把尸体整个翻开,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陷入那团血肉模糊之中,沾染上内脏的碎屑。
尸体的头已然非常僵硬,“咯噔噔”转开之后,众人只听闻一声清晰的‘咔嚓’骨节错位声。
那头又缓慢地向左|倾斜,‘砰’得一声轻响,跌入泥地,仿若下一刻就要和颈脖分离。
女人的眼睛睁大,迷茫的看向苍茫的天空,泛白的眼球中全然是血丝,绝望到极点的模样。
“竟然是世子妃!”
人群中传来惊诧而绝望的一声呐喊,有些丫鬟受不住,背过身去忍不住干呕起来。
竟然是长嫂。
元阳垂下眼眸。
逝者安息,往生极乐。
长兄的神情冷得像块冰块一样,大家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他们的世子慢慢弯下腰,托起那个连肢体都不完整的躯干,塞到自己的怀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黑红的血液往下滴答,内脏拖曳在半空中,世子用自己的衣袍包裹住往下不断掉落的血块,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一步一步。
晃晃颠颠。
当他经过元阳身边的时候,眼中的幽光转瞬即过,嘴角出现一丝裂缝,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就这么,走过去。
小白团子攥紧元阳的衣角,他刚刚和那面色铁青的世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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