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底多大了?”
“很大。”
“先生雕过多少木头了。”
“很多。”
“先生……”
他话音未落,军帐门口却兀然响起马蹄声,士兵们的叫嚷声在外面响起,其间有器具倾倒,马嘶人吼,一阵动乱。
两人相视一眼,掀开帘子匆匆走出。
帐外篝火飘摇,夜空下一人坐在马背上,在士兵的包围下从容淡定,高高地仰着头,自有一番高傲意味。
元阳眯起眼睛,渐渐地才看清马背上的那位英勇人士。
竟是位姑娘!
月光下那人身穿盔甲,如墨的长发高高绾起,乌丝长如流水,面容轻灵,气魄却是压迫四方的威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胜比男儿!
她看到走出军帐的宁烨小王爷,兀然亮起眼眸,将抱在怀中的包裹扔到营帐前的地上。
包裹翻滚,扬起阵阵尘灰。
“宁君,你要的项上人头!”
翻滚的包裹停在元阳的足尖,其中的头颅滚落,表面的血液仿若依旧鲜热。
“你喜这江山可对,那我便陪你打下这江山!”
姑娘坐在马上,盔甲在身,眼中却荡漾一湾柔情。
元阳后来才知道,这位穿铠甲挑头颅的巾帼女侠,正是前朝开国元帅的大女儿,也是宁烨小王爷的青梅竹马。因为从小和父亲征战,当成男儿般养育,便炼得一身钢筋铁骨。
弯弓征战作男儿,凛然巾帼是将军!
元阳对这位姑娘的性子很是喜爱,甚至有几分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感。
姑娘武能斩沙场敌寇,文能作闺阁细软句,刚可震三军,柔可安小王爷。
如若不是元阳心中早就安了一个人,差点就动心了。
姑娘跟着宁烨,也喊他“先生”。
元阳从不喜欢为人刻木雕,却为讨这骁勇姑娘的欢心,做了个宁烨的人像。
姑娘拿起那个木像时,眼中俱是欣喜,仿若得了什么人间至珍的瑰宝。
“先生,你是高僧。”姑娘抚摸手中的雕像,“你可要渡渡宁君,他太苦,也太钝了。”
元阳心想谁要渡一个臭男人。
“夏花繁盛,我只渡你。”
姑娘抬首放声大笑:“没想到先生竟是这么不正经的,宁君是假浪荡,先生便是真风流。”
时日迁移,宁烨与她蜜里调油,姑娘来到军营三日,也在一夜后,盘起妇人发。
用的是元阳给她做的木钗。
战乱时期,永远不可能有长久的安稳。
元阳用木雕地图推算出前朝的埋伏地,就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远,如若不先下手为强,必定后患无穷。
前有民兵如狼似虎,后有前朝遗军心怀不轨,为了避免入声东击西的套,他们只能抽出少数人去斩草除根。
此局至关重要,事系三股势力的大趋,巾帼姑娘自动请缨。
“除了我,再没有人更适合了!”
巾帼替军行,不为功名不为利,克敌犯险不受勋。
临行之前,她与宁烨告别,手中拿着那个人形木偶
“我愿为君厮杀战场,铺红天涯。事成之后,也希望君弃了杀伐,为我作画,添我红妆。”
她又转向一脸担忧的元阳。
“还请那时,先生不吝再赐一笔木雕。”
马蹄声逐渐远去,羌笛声阵阵。
元阳人在帐中坐,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以至于半夜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巾帼再怎么英勇,总归是个女子,如此前去,不正是羊入虎口。
“她一个女子,带着几个......”
也不知宁烨怎么舍得的。
他急匆匆穿上衣袍和靴子,按照脑海中的图案,乘马夜行。
野外,十几个人身穿黑衣,在巾帼姑娘的带领下悄悄向树林靠近。
风吹草动,夜鸟高啼,声声凄凉。
树林中有火光隐隐绰绰,虽然很隐蔽,但还是透露出三两份光亮。
巾帼姑娘松了口气,先生说的位置,果然没错。
可又不禁皱起眉头,这草草一眼望去,便足有百余人的样子,更何况树林深处还有那么多埋伏,远远超出他们原来的预期。
这次,怕是剿清不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进,给身后的士兵做了几个手势。
能杀多少就是到少,尽量把位高者清除。
士兵们分散到四周,轻甲匍匐前行,一时间草地细细簌簌,分不清是风动,还是人动。
她嗅了嗅风,不知为何,有股怪味,让人不禁心中忐忑。
她从怀中掏出长剑,正准备起身,突然间天地晃动,身后迸发出巨大轰隆声,火光弥散。
刹那间,天昏地暗。
元阳骑在马上,愈发加快速度,浑身都被不安的汗水打湿。
他刚刚离开前,问了仓库的士兵,果不其然,那批火|药不见了。
宁烨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颠簸,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元阳的心快要从胸腔中蹦出。
快了,就快到了。
“轰!”
猛得,地面发生剧烈的摇晃,元阳骑着的骏马受到惊吓,径直往回奔走,疯了似地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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