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知道么,我可以告诉先生.......只要先生答应在下那件事。”
元阳翘起唇角,给怀中的少年顺手来了个栗子,“原看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是个会讨巧的!”他将弯刀在手心中旋转,玄铁的幽光在灯笼的映射下明明闪闪,“我答应你便是。”
黑饼子的耳朵一颤,僵硬的肩头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在你们来之前,也陆陆续续有几个山外人来过,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是个锻剑的师傅,他也是留在我们碧落山庄最长时间的山外人,大概在山头住了整整三年,平日里靠为大家锻造武器为生。”
“锻剑的师傅......那人可造木剑?”
“这我不大清楚,那师傅走的时候我只有四岁,也是听坊间流言...那人...也就是这家老爷的大儿子非常喜欢那位师傅,经常会带着吃食去与师傅交换山外的留言,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便愈加熟稔。锻剑师傅走的时候给他留下这裹布。”
“为何是裹布,而不是剑?”
“那师傅是这么说的:‘你年纪尚小,我便不给你锻铁器,这个裹布赠予你。别小看这布条,可它比我这三年造出的所有剑加起来都更精良。你若是以后有了自己专属的刀剑,便裹上它罢’。”
“怪哉。”元阳搜索自己的记忆,在他的印象中,仙境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全仙境锻剑最好的便是衡宁剑君,却也没听说过他下凡历劫。
“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特征的话......”黑饼子少年陷入回忆,“让我想想.......”
天空划过一只鹰隼,尖啼着从树枝头掠过,捎落几片树叶,树枝头挂着的灯笼摇晃,又是一阵光影明暗。
墙头细簌,猫蜷缩身体,沿着墙檐快速穿过。
末阴站在屋内的窗前,夜风吹得他白衣泱泱,一条诡异的血红线条沿着他的下颚骨往脖颈处蔓延,而后在纯白的衣襟染上朵摇曳的血花。
“臭道士,我明日就要上场,你怎么又把老子变成这怂样子,不是......你难道就差这一会儿么,这个晚上.......”
小魔头被身旁的青衣男子气得打了个嗝,两人走在挂满灯笼的青石路上,他用力踹了身旁那人一脚。
青衣男子眉眼不动,只是伸出手突然搭在小魔头姑娘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以后吃糕点不用那么急,如若明天骑猎场上你能赢,我在给你买好多糕点。”
“你个狗娘养的......”小魔头正骂得欢,突然闻到一股血味,身子一僵,渐渐往身后看去,”喂,臭道士,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窗外一阵嘈杂声,末阴抬眼,瞧见一大一小站在屋前得夹道旁,正往他这处看。
有魔气,是白日的那修魔人。
那小魔头朝身旁的男子说完话后,青衣男子便循着他的视线往竹叶掩映的纸窗处看。鹰隼啼叫,这时正巧吹来一阵夜风,末阴眼前的面纱微微漂浮,淌血的眼逐渐安稳。
末阴的脚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沿着柱子往外蔓延,爬上窗檐化为冰棱,而后顺延竹叶的尖端长出晶亮的冰尖。
愣在原地的青衣男子猛得一惊,拽起身旁的小魔头便钻入夹道旁的灌木丛。
末阴望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又重新垂眼,竹叶重新在风中晃动,窗檐滴落冰水,屋内的薄冰也重新化为虚无。
也不知,元阳仙君的气息为什么如此紊乱。
他伸出手,手掌间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绳,绒毛散发薄薄的金光。那条红绳从他的掌心处延申出窗外,一直被牵引到夜色的漆黑中。
庭院的古琴声重新响起,不复白日的悠扬,只剩下漆黑中缠绵的呜咽。
“喵。”
庭院风大,红幡吹动,黄铜猫被吹得腿脚发僵。
整个碧落山庄最高是山神庙的香塔,而第二高的便是这山府庭院中的假山塔,因为长久没有人进出,塔面昏沉,石头的角落长满苔藓。黄铜猫跳上石塔的勾角处,耸动耳朵,贴着冰凉的石面往上爬。
古琴声便也愈来愈近。
黄铜便也爬得愉快,整个身子如同箭矢般冲上去,最终在古塔的最顶端停下,钻入那黑沉的洞中。
古琴声断。
“你来了。”男人轻笑。
黄铜窜入男人的怀中,忍不禁打了个颤。男人收回摆在古琴上的手,轻轻地抚摸起发抖的猫。
“瘦了。”
“喵。”
“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喵。”
一人一猫的对话在黑影的摩梭中晃荡,塔端的铜铃声阵阵,扣动慵懒的清响。
山府的另一个屋子内,传来声低低的咳嗽声,屋内药味环绕,有类似黄芪的苦香味,床头的香,断断续续飘荡细烟。
苍白男子窝在床榻上,只觉手脚冰凉
“吱呀。”门轻轻推开,末阴无声地踏入房内。
“是谁......“男子虚弱地挣扎起身子,一阵窸窣便放弃,又重新窝回床榻,“是谁?”他努力地瞪大眼睛。
原来是大夫。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末阴走到床榻前,每一步都带着地上一层稍纵即逝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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