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皇帝虽然不再嗜杀,但他的决定一旦下达便不可违逆,于是两人退下,独留索兰一人继续在书桌前坐着,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逐渐转凉的汤药。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书桌正对面的那面硕大的虚拟光盘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那光屏上的内容便随着手指的指令更换。但换来换去,它所讲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栅栏区。
这个地方对于索兰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症结。虽然他并没有被真正的卖去栅栏区,但自那以后,他的命运却跟栅栏区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索兰即位不久,地位还不够稳固,对待平民和特权阶级的一松一紧政策虽然在短时间内帮助他稳定了局面,但他知道,现在还只是表面上的平静。那些暂时臣服的贵族不会一直沉默,只要有一个契机,他们就能站起来推翻你,然后册立一个更符合他们利益的皇帝。一味的为平民争取权益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收效,毕竟这个国家还是皇权当道,等级社会所制造出的奴性不可能一朝解除,所以,索兰看起来强势,其实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刀锋上行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不适宜直接去拿栅栏区开刀。那是一块关于贵族们灰色收益的蛋糕,如果索兰把它踩扁,势必就会成为动乱的导火索。但事实是他已经不能在等了,火绒草的行动马上就会展开,栅栏区被清除必须成为必然。而更关键的一点是,祁连现在就在栅栏区,索兰绝不可能放任祁连身处危险之中。
自己和他的安危,总要有个取舍。而这个取舍的答案,很早之前就在索兰心里拍板定案了。
索兰苦笑一下,后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养神。他其实一直很佩服老板这个人,虽然厌恶的成分也有,但这种佩服是无法消除的。神秘,强大,料事如神,缜密周详,老谋深算,无论哪一个词用在他身上好像都不为过。你总以为看透了他,却发现其实他只是看透了你的看透;总以为他只不过是比别人多算了几步,却发现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几百步之外。
索兰一直很好奇,老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
索兰不知道答案,但是有一个人,却已经初步摸到了这层神秘的面纱。
栅栏区,一间小小的关押室内,墙根处潦草画着的两个火柴人,道出了这一切阴谋阳谋的开端。
两个火柴人,一个是商停,另外一个是谁?
宁夭和白狼心里都有一瞬间蹦出的答案——老板。而画下这幅画的时间呢?两人也有大概的估算,从画迹的浓淡程度以及商停曾经出入栅栏区的记录来看,这应该就是十几年前商停来这儿治疗疫病时期画下的。
那为什么会画着这么一面墙上呢?是商停初来乍到,被误关进来了?还是那另外一个人原本就是被关在这里的?
宁夭再度打量了一下这幅画,从它所处的位置来看,画下第一笔的人当时必定还小,顶多是个少年,否则不可能画得这么低。至此,宁夭心里已经有了估量,至少,商叔就是老板的可能已经大为减轻,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另外一种可能,却似乎比这个还要更为棘手,因为那代表着——未知。宁夭对那个可能的人选,几乎一无所知。
“白狼,我先前让你们查的那个人,你们查到多少了?”
白狼脸色凝重的摇摇头,“几乎没有收获,线索又被人为抹断的痕迹。”
果然。
寝宫里,汤药已经彻底变凉,索兰却还在办公。光屏上的资料已经替换成了视讯画面,一身戎装英姿焕发的亚瑟出现在里面。
“索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况且,与魔鬼做交易,我们不能确保他的目的跟我们一样。”
“亚瑟,除了以毒攻毒,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索兰的目光却没有迟疑,鉴定的看着亚瑟,“但我必须再提醒你一遍,行动已经开始了,这是最后的收手机会。如果错过,就没有办法回头了。明面上,我们还在跟西沙打仗,夏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宿仇;但在栅栏区,我们有很大的几率会跟他们联手,不,应该说是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这并不符合北海和巴塞的利益,如果事情败露,你在巴塞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难堪。到时候就算你父皇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闻言,亚瑟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但他的眼神,有对时机把握的犹豫,但却终究没有一丝退缩和后悔,“我知道的,索兰,我亚瑟·雷蒙绝不会因为一点未知的害怕而打退堂鼓,永远坚持自己所走的路,这才是真正的巴塞人。”
“但你口中的真正的巴塞人,恐怕只有你一个吧,你的国,只有你这一个皇帝,却没有追随者。”
“不,有的。”亚瑟微微一笑,“你如果有一天来巴塞,我带你去看,不是所有巴塞人都渴望战争,战争永远是解决争端的最后一个无奈之举。我们需要自由行走、自由生存、自由吃肉的权利,所以拿起武器,用鲜血去换。但很多人得到了自由,也有很多人成了被牺牲的一部分。活着的人应该更好的去生活,但是死了的人却再也享受不到了。巴塞如果一直寻求战争,那么这种牺牲将会一直延续,可是很多战争根本是不必要的,杀人,再被人杀,原本是保家卫国的骄傲之举,却变成屠夫的行为,我没办法认同,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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