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主人临死时那个孤单寂寥的眼神,所以现在这样很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金玉这样美好的期盼中,巽枫离去的日子终于到了。
司年、段章和金玉一起送他到了定风波的入口,三人一魂站在红石滩上望着海面,来接他们的还是划着小船挂着琉璃灯的南玻。
但这一次,司年说:“我们就不过去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
巽枫回头看他,海风穿透愈发透明的残魂,仿佛时刻都要散去。他望着自己唯一的朋友,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冲他点头致意。
再见,朋友,很高兴与你重逢。
随后,巽枫便登上了小船,由南玻载着驶向了海面深处。
司年一直遥望着他的背影,没有言语,不见悲喜,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段章有些心疼,又忽然间想起他曾经说过:“我不喜欢告别。”
活得越久,经历过的离别就越多,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跟巽枫的离别才显得这么简短和随意。
有些话不必多说,有些感情不必多提,你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再见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嫉妒无淮子吗?”段章握住司年的手,忽然问。
“嗯?”司年转头看他,声音有些轻。
段章轻笑着,说:“他们总能让你流露出刚才那种眼神,但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司年听着挺感动,但嘴上仍说:“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大。”
段章:“这不叫口气,这叫底气。”
“得了吧您。”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再不工作,秦特助要上吊了。”
两人遂并肩往回走,只有金玉还形单影只地站在红石滩上,遥望着浮冢的方向,满怀对未来的期望,独自品味单身的忧伤。
过一会儿,他也打算走了,可就在这时,一声鹤鸣忽然从海面上传来。
金玉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喜从眼底泛出,直上眉梢。
已经走远了的司年也霍然回头,整个人僵在原地。可是定风波结界挡住了一切,他什么都没看到,就连那声鹤鸣好像都是幻听。
“要去看看吗?”段章看着他耳朵上还在摇晃的耳坠,轻声问。
“我……”司年定定地看了片刻,海风吹着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这才眨了眨眼。但他最终还是摇头,说:“走吧,你不是说秦特助要上吊了吗?好歹是条人命。”
走吧,走到这里,没必要再回头了。
如果那鹤鸣真的存在,也只会是催促他离开,继续向前,继续走下去。所以司年再次转身离开了,没有用寸步,而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往前走。
段章跟随在他身侧,看着他从初时的晃神到坚定,那眼神里哀伤还是有的吧,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愈发松快的感觉。就好像每走一步,身上的枷锁便轻一些,变得更自由。
或许,当司年收到无淮子的死讯,却无法下山时,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酷平静。他对于被逐出京的妥协,对于无淮子的埋怨,都在那一刻落了空。
段章觉得心疼,无论司年如何强大,这丝心疼永远存在。可另一方面,了解得越多,他就越嫉妒,嫉妒得发疯。
只是现代绅士的外壳总能将人伪装得滴水不漏,他用调笑的语气说着吃醋的话,只偶尔在情事上过分一些。
他有时甚至自私地想,万幸,现在司年就只有他了。这样的念头往往转瞬即逝,又在某些时刻突然出现,比如现在。
他忽然又不想去工作了。
于是段章和司年回到珠海后,最终也没去见快要上吊的秦特助,两人在房间里荒唐了一个下午。极度放纵的结果就是在精神得到极大愉悦的同时,把心里的其他屁事也给抛掉了,除了秦特助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其他都挺好。
秦特助忍不住打电话来的时候,段章正坐在床头点烟,司年懒洋洋地趴在旁边,用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方式来拒绝二手烟。
段章接了电话,终于要出门工作。可他正要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旁边便伸过一只手来把烟抢走了。
司年坐起来,就着段章抽过的烟嘴抽了一口,吞云吐雾的喷了他一脸。随后他又笑起来,在段章欺身靠近的时候,抬脚踢在他小腿上。
“滚远点儿,少跟我凑那么近,整天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
以下犯上。
作恶多端。
段章无奈,还是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一口,这才迆迆然走进浴室洗漱。半个小时后,段章出门了,司年便独自窝在房里休息,后来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段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便是拍卖会,司年原本不打算去了,谁知道段章还是拿回了请柬。
司年看着秦特助推进来的一大排衣服,倚在门口问段章:“怎么忽然想到带我去拍卖会?骨笛的事情不是解决了?”
段章正站在镜前系领带,闻言回头,道:“你不是问我绯闻对象是谁吗?我带你去见见她。”
司年挑眉,段章不提这事儿他都快忘了,可他再问,段章又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左右待会儿就会见到,司年也就不问了,越急越是着了段章的道。他随手挑了套西装换上,跟段章的都是黑色的,看着倒像是情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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