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V是从最后一个房客的屋子里丢出来的,从二楼的窗户里丢下来,滚落在草坪上,被正拎着行李的画家捡到。
司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故事,是画中画?还是迷宫?
女画家抑制不住对那个神秘房客的好奇心打开了DV,发现里面拍的是一个下雨天的池塘。那个池塘附近都是荒草,水面上长着几片半死不活的荷叶,看背景根本看不出是在哪儿。
她越看越专注,越看越专注,忽然感到一滴水落在脖子里,冻得她一哆嗦。
她猛地抬头,发现天空下起了雨。再低头看,眼前赫然是那方荒草环绕的池塘,而她手里握着的还是那个DV。
她吓傻了,一下把DV扔到了地上,而这时池塘里忽然泛出水泡,一具男性尸体浮出水面,赫然长着孤僻少年的脸。
过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把DV 捡起来,再次看向池塘。池塘里有她的倒影,但那个倒影跟她长着一样的脸,穿着打扮却不一样。
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蓦地发现那衣服已经变成了倒影身上的那一套。而她再次转头看,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低头看着的变成了装满水的大浴缸。
她正在洗她的画笔,可洗出来全是血红。
女画家惊叫一声,刚想跑,却忽然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死死摁进水里。她无法呼吸,奋力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看到那只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皮手套。
下一秒,她又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涌上心头,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陌生地方。
她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正盯着眼前的一杯茶。茶水在微微震颤,因为对面那个警官说话非常大声。
“被害人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你确定没看到凶手的脸吗?”
“凶手是男性,中等身材,手臂有疤,对吗?”
“……”
警官长着沧桑大叔的脸,机械的重复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仿佛永无止境。审讯室里刺眼的灯光直照着女画家的眼睛,让她的精神几欲崩溃。
“是谁杀了他?”
“是谁杀了他?”
“是谁杀了他?”
她抱头大叫,茶杯碎裂,水泼了一地。她又下意识地看到了那滩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又被摁进了浴缸。
背后那人还在嘟哝:“啊,好烦啊,这种力气活下次能不能不让我做?”
无限重复,周而复始。
女画家终于精疲力竭,在审讯时回答:“是我杀的。”
沧桑大叔举起红灯,面无表情的模仿警车的声音:“呜丢——呜丢——回答错误。”
司年看到这里,有点诧异。他以为女画家是全篇主角,是正义的小伙伴,看来不是。他又以为女画家是凶手,看来又不是。
难不成这是个恶作剧游戏吗?
“我是谁?最后一个房客?真正的凶手?”司年问。
“嘿嘿,你还没出场呢,至于真正的凶手,等拍好了传到网上你就知道了。”章宁还要卖关子,因为这剧本有一半是她的灵感,总要显摆一下。
“你确定就你们这个草台班子,拍得出来?”
“我这片又不用特效,靠得就是我的镜头语言,要的就是那种迷幻的粗糙感。”
章宁说得头头是道,浴室、池塘、简易审讯室,这些场景确实简单,最贵的道具就是DV了,章宁完全可以自己提供。
至于开头的那栋老房子就是今天的取景地,司年环视一周,瞧着应该是临时租借的。以章宁的人脉,倒也不难办到。
“那倒霉催的女画家又是谁演?”
“我啊。”章宁拍拍胸口:“我演技虽然一般,但后头基本不怎么露脸,因为是以DV拍摄的视角来取景的,大多拍的是我的背面。”
很好,看来段章能够欣赏到亲妹妹被无数次摁浴缸的愉快画面了。小姑娘敢拼敢干,是条汉子啊。
此时段章正好出去买饮料了,章宁就赶紧带司年去换衣服:“趁我哥不在赶紧换了,否则他又得念我。”
司年原本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看到那箱子衣服的时候明白了:“这些哪来的?”
章宁:“动漫社借的啊!”
司年换了身黑袍,戴上了长长的黑色假发,看起来像个魔尊。那脸一黑,就更像了。
章宁怕他反悔走人,连忙叫来社团里另一个小姑娘,帮他做了一个编发,于是他披散着的长发里又多了条缠着红绳的辫子。耳环倒是被保留了下来,摇啊晃,亮晶晶,往镜子里一瞧,简直又魔又美丽。
司年对于自己的脸还是服气的,但这身衣服和假发的质量实在不好,这让他有点后悔——区区五万,怎么就让他到这里来出卖色相了呢?
阿吉倒是很欢喜,跑左边瞧瞧,又跑右边瞧瞧,觉得大人哪哪儿都好看。瞧着瞧着他又把自己瞧得不好意思了,小手背在身后,羞答答的。
司年不予置评,大马金刀地坐在廉价的蓝色塑料凳上,双手环胸等着段章回来。鹿十那傻缺说人类都很喜欢什么换装游戏制服诱惑,那就让小男朋友看一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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