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发出清脆声响。司年抬手把过长的头发往后拨,可它们不怎么听话,过一会儿又在他眼前乱晃。
他不说话,段章便安静作陪。他喝着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栏杆,深邃目光流连在司年重新戴起来的长长的金属耳坠上。它总是在晃,被夜风吹着晃,被修长手指碰到了也晃,晃得今夜的酒似乎格外醉人。
他在观赏,从心底泛出一丝奇妙的愉悦。
“你的眼睛是长在我身上了吗?”司年偏过头来,戏谑含笑:“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换做以前,可是要被挖眼珠子的。”
“那我该庆幸生对了时代吗?”段章反问。
“不,你该庆幸我变成了一个善良的人。”说着,司年举起酒杯,轻轻在段章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他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喝下。
“咕嘟。”喉结滚动,发丝轻扬,酒精浓度96%的烈酒逼得司年眼梢微红,差点儿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他好像是醉了,把酒杯往段章手里一塞,说:“我不挖你的眼珠子,但我可以给商四下毒。”
段章眸光微暗,把杯子放在栏杆上,伸手抓住他的小臂,试探道:“下毒应该毒不死那样的大妖。”
“毒不死。”司年竟没有挣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盯着他,说:“但能让他拉肚子。”
这是真的醉了?段章微微挑眉。
那厢,正蹲在院子里烤串的鹿十第三次抬起头,琢磨着楼顶那两位拉拉扯扯的在干什么。这夜黑风高的,为什么他要在这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呢?
他拉住了路过的金玉,问:“屠夫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金玉:“他喜欢杀人。”
“我问你实话。”
“我说的也是实话。”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不是。”
沉默片刻,鹿十又抬头,顶着一双水汪汪的鹿眼说:“朋友,你不是卖情报的吗?你知道哪里有胸大的小姐姐吗?”
金玉:“……”
金玉想走,可鹿十不让,恰在这时,一道流光突然从屋顶坠落。金玉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只听“咚”的一声,那东西正中鹿十头顶。
“嗷!!!”鹿十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痛呼,仰头就倒在了地上。其他妖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把鹿十的烤串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咋了咋了?”
“有陨石吗?!”
“嗷呜!是烤串儿!”
“烤串儿烤串儿!”
“别抢!”
金玉则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杯,适时退出妖群,并惊叹于这东西的结实牢固。再抬头遥望时,楼顶阳台上早没了人影。
翌日。
鹿十顶着一个肿包,双手合十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无欲无求,配上他清俊的外貌,看着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金玉抱着盆仙人掌走进来,瞥了他一眼,径自走了过去。可他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鹿十幽幽的声音:“这位抱着仙人掌的朋友,你能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你被砸了头。”金玉道。
“我知道我被砸了头,但我只是被砸了头而已,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像被打了一顿?”
金玉沉默两秒,道:“不是我打的。”
鹿十一秒破功,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青:“那就是有人打了!你们为什么打我?!”
不是,是都在抢烤串儿,一不小心踩到你了。
金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可能直接告诉他天太暗没看清比较好。而就在这时,司年出现在楼梯口,黑着脸,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还光着脚。
这位又怎么了?
他们昨天办的是接风宴不是中风宴吧?
司年眼含杀气,扫过金玉和鹿十,问:“昨晚你们谁上楼了?”
鹿十立刻惊喜追问:“你也被人打了吗?”
“闭嘴。”司年觉得脑壳痛。昨天晚上他其实没有醉,后面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就是跟段章喝了两杯酒,可一觉醒来谁在他床头放了花?还是一枝梨花,鬼吗?
“哦对了,昨天你没下楼,后来段先生跟我一起送了客。”金玉补充道。
司年摆摆手,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他更在意那枝梨花。他微微蹙眉,又问:“段章人呢?出门了吗?”
金玉点头:“我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的车子出去,应该是去公司了。”
司年没再说话,转身进厨房倒了杯水。抬眸扫过窗外,正好看到隔壁的小姑娘往这边探头探脑。
段章的妹妹,是叫章宁来着?
他们到底为什么不一个姓?
司年到现在也没问过这其中的故事,豪门恩怨,大多狗血。但段章没叮嘱过他妹妹吗,在大妖的屋子外头鬼鬼祟祟的,容易被抓起来打的。
那厢,章宁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仍旧在探头探脑。她觉得她哥最近有点不太对头,神神秘秘的,也不如以前那么热爱工作了。
最重要的是,隔壁居然住了人。
岚苑的这两栋别墅,都是段章在成年的时候购入的私产。他自己住了一栋,还空着一栋,章宁曾经跟他开玩笑似的讨要过,他可是很无情地拒绝了,毫不顾念多年兄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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