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斜阳高挂, 清水眯缝着眼享受这一刻的怯意,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打远处慢慢走近。
不对。
好像……是两个身影。
那身影走近了, 吓的坐在最边上想事情的逍遥连滚带爬地躲到清水这边来。
嘴皮子上下哆嗦, “清水清水,你看、 那个站的的,是人…还是鬼啊…” 说完便撅着屁股扎到清水身后的树根底下去。
清水半个身子懒洋洋的倚在土生身上,只舍得睁开一支眼去看逍遥害怕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把清水吓个半死。
一个脑袋裹着大黑围巾,只露出双眼睛的老太婆, 头上戴着顶水桶高的乌帽,脖子上挂了鹌鹑蛋如同眼珠的项链,身后那个……
身后那个垂着脑袋,看不见脸,还穿着一身寿衣的…是…死人吧…
第37章 如同两个小姐妹
清水被吓着,遭殃的可是土生。
侧腰上的肉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子,痛的他咬牙切齿地转过头。
在清水的眼神示意下,土生才把目光转向坐到他们附近的老太婆,还有…
站在一边的死人。
那人一看就是个早断了气的,土生倒没有害怕,只是伸手扯扯旁边清水的衣裳。
“ 咋呼啥,人家赶尸的,做生意呢。”
说完便站起来,拍拍屁股朝躲在后面的清水和逍遥伸手, 让他们离那赶尸人远些。
可怜的清水,自诩比他们这些人多活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在今天丢了人。
赶尸,他还真没见过。
离那赶尸的老婆子最近的富贵倒是无所畏惧。
掏出口袋里最后一棵小酸果,拿袖底擦了擦,递给那老婆子。
赶尸婆皱巴巴的嘴角牵动,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看向他,用沧桑的声音道谢。
富贵摇了摇头,又去打量那具站在他们身边的尸体。
正常人高的身量,一身寿衣散发着土腥味儿和烂木头的腐朽味儿。
张口问人家, “ 这人,埋了十年八载吧? ”
咬下一口果子在嘴里嚼动的老婆子摆摆手, “ 二十一年。 ”
富贵 “哦” 一声, “ 这是要从何处送到哪里去? ”
“ 打湘西来,送往东山雷州。 ”
“ 一路辛苦。 ” 富贵恭恭敬敬朝她拱手。
鸡蛋大小的酸果子叫赶尸婆吃了个干净, 好像感觉不到酸似得。
抹一把嘴角, “ 挣口饭吃罢了。 ”
两个人一老一少,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祖孙俩。
你问我讲,言谈轻描淡写,内容可吓坏了另一边偷听的土生三人。
你们这些跟阴阳半仙儿真是邪乎,惹不起惹不起。
“做啥都是做。 ”
话从赶尸婆嘴里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可是做这生意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富贵在心中揣测着,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
他就没听说过赶尸人有女人家做的, 都是半个身子不在阳间活、或是祖传的人才做这一行当。
旁边已至暮年老婆子瞧着富贵垂头, 读了心术般开口。
“都是为一口饭的营生,做了就是做了,人活着,不能在乎太多。 ”
富贵抬头看她,又听见她说。
“在乎的越多,失去的便越多,得不到的也越多。 ”
富贵颔首,低头看着忙碌的蚂蚁,身后三个身影慢慢后退。
那赶尸婆与他们赶路的方向一致,富贵有意与她同行一段路程,但逍遥拉着清水实在不敢与他们靠近。
老婆子自知自己这营生不能为外人道, 拎着油灯“请”着身后的贵人往另一条偏僻的道上走。
越往东走,深山老林越大,降雨越频繁,他们往东走了半个月, 从一处林间走出来,又不得不翻阅一座高山。
寻找吃的成了他们赶路的最大难题, 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四个人就没怎么在路上住过客栈小馆。
露天睡觉已经成了常态,就是温饱问题难以克服。
这天他们歇脚在半山腰, 天上开始下起毛毛雨,富贵抬头望天。
哀愁道:“ 今日,恐怕又要挨淋了。 ”
一边的土生单手握着沧浪棍,挑开丛生的杂草,试图找到个避雨的山洞。
这雨一看就是要来场大的,他们若只是在外面干坐,怕是要淋成傻子。
余光瞥见旁边的两抹白 ,逍遥正和清水撑着他那一把伞站在山腰的风口处,朝着四下空阔远处的眺望。
两个人你指个地方,另一个人便顺着看过去,脖子伸的老长, 那叫一个悠闲,丝毫不愁一会儿将至的大雨。
土生扭过头去,嘴里碎碎念着两个不当家的贵公子。
过了片刻,弯腰拨草的土生竟听见一边赏景的清水唱起来。
“ 青烟袅袅,我似云霄
天地悠悠, 与汝鱼游
… … ”
清澈的嗓音好似上等茗茶,飘扬在无人的空谷,叫土生这个俗人听了也不自觉地想要与他一同歌唱。
结果诗情画意也只在一瞬间,接着落到额头上豆大的雨滴拽回了土生的理智。
耳朵又听见那逍遥拍手叫好,夸赞清水唱的多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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