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睁眼,是被不知名的强光照醒的。步华揉揉眼,微微眯起,看向那束光芒。
破败的梁柱上,挂着一面镜子,那镜子通过屋顶的漏洞折射了光,但那光却十分耀眼,照的步华眼睛微微发痛。他起身摘下那面镜子,用手擦了擦。
这镜子并非普通的铜镜,放在手中触感冰凉,镜面圆滑清晰,像极了……一面银镜。但这废墟一般的房屋中,怎会有这样贵重的物品?早知道,这屋中可是连桌椅都没有。
显然不是寻常物件。
步华皱眉,将银镜挂回原处,收拾好了自己后离开了屋子。他已经犯了一次大忌,绝不能再有第二次。这一次算是完成了那厉鬼的心愿,但下一次招来的鬼魂,谁又会知道是善是恶呢。
他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叫了点简单的面食,当做今天的早饭。
“欸,听说了没,那个姓张的,昨晚死了!”旁边桌的人说话声音极轻,步华需得慢慢嚼着嘴中的食物才能听清。
“我听了一耳朵,说是被鬼报复了!你是不知道死的多惨啊,听说是先被毒哑,后割了喉咙!我看啊,他也是活该,干什么不好,干那强买强卖的黑心买卖!”那人说着,喝了口酒,情绪有些激动。
“听庄里的那个人说啊,他是被鬼报复了。十一年前,知道吧?咱庄里那个书生,就是因为他死的。”
“欸,跟你说啊,昨晚,有人看见他住的那房子里,有个鬼魂进去了!嗨哟,你说吓不吓人,我一大男人听着都头皮发麻。”
“大早晨的,别说这种事!”
步华吃净了手中的东西,又点了壶茶,继续坐在那听着。
他听了许久,心中大概有了些头绪。
那张河是这庄中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常做黑心生意来赚钱,也曾黑吃黑,手上沾有人命。昨晚的事惊动了整个吉水庄,一夜之间,几乎人尽皆知,并且人们把这事都推在了死去的那个书生的身上。而那书生,便曾住在昨晚步华过夜的废墟当中。
步华放下茶杯,结了账离开了这里。他将剑聪背后拿下,小麻雀飞来这里,轻轻地啄了啄他的手。它已不似刚召出时那样有活力,身上的灰掉了几层。
以符纸作物,需以自身精血为引。但无论灵力如何充沛,符物也只有五日之寿,五日之后,便为灰烬一捧。
“放回原处吧。”步华用手指蹭了蹭它的脸,将剑挂在了它小小的身子上。那剑虽看上去会压断它的脖子,但它却轻松的带起了剑,朝着师山城飞去了。
步华则抄了条小路,朝着师山城走去。
师山城外
“华实,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步华拉过李琼盛,将怀中的钱袋递给他,他看四下无人,这才道:“老李,你拿着这钱,离开了这里,但别去吉水庄。你于我有恩,这钱便算我还的一点情。若我可以尽快脱身,便会去看你。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步华走的果断,无论李琼盛如何叫他他也不再回头。他快步的赶着路,走向了与吉水庄相反的路。在李琼盛看来,步华时常会离开庙中,独自一人去什么地方。他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穿着初来时的一身华服,一走便是三天。步华不说,他也不问,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年之久。
步华所去的地方,如今,大概只有他一人记得了。
步华脚程极快,正午时分,他便来到了目的地。他站在山脚下,看着如今已经荒废的山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合十放在面前,心中默念道:师父在上,徒儿步华回来看您了。
步华睁眼,只身上了山。自白阳观一事后,山路便渐渐荒废,再无人敢上山,生怕遇见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白白的送了自己的命。最后,在这师山周围,再无农家。
“师父,华实回来了。”步华站在白阳观外,恭敬地鞠了三个躬。他踏入观中,灰尘被震起,沾到了他的衣服上。他来到一间屋前,上面依稀可见“静思处”三个字。
步华跪在众多灵牌前,磕了三个头,道:“弟子步华,白阳观如今唯一弟子,来看望各位师祖,望师祖原谅弟子几日来所犯之错。”
“弟子此行,犯了三个大错。一不该说出自己的身份,二不该应下那恶鬼寻仇,三不该杀与自己无仇之人。弟子未能遵守观矩,若师祖有灵,请明示弟子。”步华说完,又是三个响头落下。
步华抬头,恭敬的跪在原地。他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身边的动静。他这一跪,便到了晚上。山中狼嚎,乌鸦啼叫。白阳观中一片死寂,昏暗无光,让人战栗。
步华起身,他跪的有些久了,腿几乎是失去了知觉。他扶着柱子,缓了一缓。待能走动时,他离开了白阳观,像着更深处的森林走去。
若他想离开白家,便要找回那个东西,才可名正言顺的离开。
“公子……!公子……!你慢着点!这深更半夜的,天又这么凉,你莫要有什么闪失啊!不然大公子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嘘!你住嘴!没听到刚刚的狼嚎吗?!你想被狼吃了去吗?!我可不想!”
虽然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寂静的山中听的仍是格外的清晰。步华放慢了步子,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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