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没醒呢。
顾河清摇头一笑。
九日后,沈纯玉变回了人形。
高冠广袖,雪衣玉颜,一副仙气飘飘、不染烟火的样子,仿若要乘风而去似的,可望而不可及。
顾河清凝眸专注地看了他一会,抬步走过去,“怎么坐在这里?风有些大。”
沈纯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很明显啊,我在赏桂花。”
满园桂花开得正好,不仅枝头绿叶间缀满了米粒大小、淡黄色的桂花,地上也落了薄薄一层。
一株两米来高的桂花树下,沈纯玉正端然坐在藤椅上,身前是一张淡青色花纹的透明玻璃圆桌。桌上一壶茶,几个配套的青花瓷茶盏。
许是在这里坐了挺久,桌上落了好些桂花。米黄桂花,配上透明玻璃、淡青花纹、青花瓷,看着有几分雅致与悠闲。
这些外物,顾河清全忽略了。
他心想,我眼里只有你了,哪还注意到其他?
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人形好看是好看,但是高冷不易亲近,不能捧在手心。
瞥见顾河清明显带着遗憾的眼神,沈纯玉阴恻恻地道:“怎么?很遗憾?”
“当然没有。”顾河清矢口否认,“东临君变回人形,我自然高兴。”
就算真的遗憾,那也不能说出来,这是立场问题。
这下轮到沈纯玉遗憾了。手痒得厉害,想把顾河清打一顿,可是没借口怎么办?
没借口就没借口吧,他向顾河清招了招手,“许久未比划了,我们切磋一下?”
“东临君想切磋,我自当奉陪。”顾河清欣然同意,一脸“随君高兴”的表情。
沈纯玉对上他温软柔和、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神,突然没了兴致,摆摆手,“算了。”
“怎么了?”顾河清见他兴致缺缺,忍不住柔和了眼神问他。
“没什么。”沈纯玉摇摇头,随手斟了盏热茶推给他。
顾河清一怔,受宠若惊地接过那盏茶,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双手捧着那盏茶没舍得喝,“那怎的不高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问,就是想跟人多说说话。得到回应最好,每回应也没什么,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啊。
沈纯玉瞥了他一眼,“喝茶。”怎么这么没眼力劲,非要刨根问底?
顾河清眉眼间的笑意渐深,心想,纯玉真是别扭得可爱。
喜滋滋地喝了一口茶,他想起了什么,“那么东临君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解释了一下,“是打算融入这个位面感受一下呢,还是不融入?”
“既然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沈纯玉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无所谓地道。
“若是东临君想看看,”顾河清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思索了片刻,“倒是可以去帝国军事学院试试,还是有些新奇的,不至于那么乏味。”
听到“学院”,沈纯玉皱了皱眉,会不会不自由了些?在他印象里,学院都管得比较严格,而他是不想受束缚的。
“东临君无需担忧,”顾河清见他皱眉就知道他想岔了,“只是去旁听而已,想去则去,想走则走,并不会太束缚。”
好歹是太子,给人申请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听了顾河清的解释,沈纯玉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谈妥了一回事,两人沉默了下来,安静地喝茶。
桂花树下,两个人影一坐一立,看起来却是分外和谐。
半晌,沈纯玉忽然正色道:“本君有一个疑惑,不知凤仪君可否解答?”
顾河清当然没拒绝,“东临君尽管问就是。”
“凤仪君原本是这星际的人吧?”
顾河清讶然,蓦地笑了,“东临君怎么会有如此猜想?”
天道给他们的信息明确是让他“顶替银华帝国太子的身份”,而非是“他是太子”。
沈纯玉屈起手指轻击桌面,“感觉凤仪君在这里毫无违和。”
好像他本该就是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半点代入感,无论是行为上还是心理上。
顾河清一哂,“东临君好直觉。”
“所以,”沈纯玉定定看着他,“凤仪君可知天道为何把我们派到这里?”
“东临君抬举我了,”顾河清神情无奈,“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事实上,我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天道扭转了时空,还是天道给我们布下的幻境一场。”
沈纯玉皱眉,“凤仪君怎么会以为这是幻境一场?”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活生生的。
顾河清只含糊地说是“感觉”。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又回到了他未死之前吧?有点丢人。
这回答显然让沈纯玉不满,又问,“那么凤仪君又是如何从这里到修真大陆的?”
“只是偶然,”顾河清也没多提,认真地看着沈纯玉,“我总是不会害你的。”
沈纯玉沉默了,想也知道跨越两界不容易。而顾河清不愿提,想必过程多艰……
他握着茶盏的手不易觉察地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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