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冻疮养养就好了,江逾白上一世在宫中待了一年耐心涂药就好了。可是这一世七八年在外地操劳,总想着过了冬天就消了,再加上事情太多,也没顾上。
“不碍事。”江逾白笑笑。
谢恒临看了他一眼,要走时又听见他没头没尾解释了一句。
“其实上一世那个毒,从殿下说喜欢我时,我就没再下过了。”
谢恒临微微讶异地看着他。
“但下毒一事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殿下,若是殿下想报仇,要杀要剐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这些,也不是想殿下原谅我。”江逾白看着他道:“只是忽然很想解释给殿下听。”
“殿下对我是怎样的心意,我对殿下也是一样的。一刻也不曾变过。”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让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江逾白极力掩藏。
谢恒临发上落了些雪,听完微微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可是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
江逾白听了仍然只是淡淡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然后目送他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鞭炮声便此起彼伏。江逾白昨晚喝了酒有些头疼,勉强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没过多大一会儿,厨娘就来敲他卧房的门了。
打开门,原来方才太子府差人送来了治冻疮的药。
江逾白从厨娘手中接过那青花的小瓷瓶,攥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这瓶子有没有在霜儿手中躺过,就硬是莫名其妙觉得这冰凉的小瓶子还残留了霜儿手心的热度。
“我就说太子殿下啊肯定不会忘记大人。”自从进了京厨娘就没见过谢恒临,也不知道自家大人见没见,还以为太子把去楚州的记忆抛之脑后了。此时看太子还记挂着大人,颇有些高兴。
“这事不要告诉别人。”说完,江逾白就把房门关上了。
留下厨娘在外面不满地发牢骚,兀自说这有什么不能说。她还正想拿这事和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们炫耀炫耀。
屋子里,江逾白用热水洗干净了手,把药粉小心地倒上去。
冻疮有些发热,还带着痒意和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感。
江逾白涂好了两只手,便盯着自己的手背看着,想起昨夜落雪飘飘,霜儿站在檐下,分明对他很抗拒,又忍不住担心他的伤。
其实他多少有些后悔昨日说那些话。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霜儿将来后宫还会有更多妃子。他要与霜儿有点什么,也似乎微不足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可他和霜儿都心知肚明。他们对彼此来说,是要么只有对方可以,要么是只有对方不可以。
霜儿选了第二条路。他就不该再去打扰了。
吃了早饭,江逾白再次回到了那日回去过的街上,给当年照拂过自己的街坊邻居们封了几个红包。
大家推脱不下只好收下,又从家中拿了点心和花生瓜子等让他吃。
大年初一什么都不能干,众人摆了桌子在路边,打麻将的打麻将,下棋的下棋。
江逾白闲着也没什么事,也下了两局,结果被生气的大爷给轰走了。说他怎么走不了几下就赢了,太没意思。
于是江逾白就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瓜子,听大家聊家长里短。
这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家的老头子临死前总算看到自己家儿子成了亲。说着说着,众人眼神都往江逾白身上飘。
江逾白啼笑皆非,怕又如那日一样要被拉着说一个时辰的亲,正想找个理由告辞,一起身,腿上突然被一个小娃娃撞了下。
那小娃娃走路还不稳当,穿的圆滚滚的,撞到他腿上自己倒往后一仰摔在地上了。
江逾白忙弯腰把他抱起来。小孩子柔软的身体就这么趴在他身上,他动也不敢动,怕不小心伤了这娃娃。咫尺之间,他看着小孩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伸手一摸,像比那最嫩的豆腐还要软上几分。
方才试图给他说媒的几个婶婶婆婆互相使眼色,看着江逾白抱着孩子时生疏又充满好奇的样子嗤嗤直乐。
江逾白却走了神,在想将来霜儿的孩子也会是这般吗。
纳妃的事有帝后施压的原因,可霜儿将来要当皇帝的,不可能后继无人。他也没什么好怪霜儿的。
孩子的母亲来把孩子接了过去。
连日大雪,江逾白告了辞,在难得的阳光下慢慢往回走。
上一世他把霜儿害得年纪轻轻丢了性命,霜儿还没来得及与女子有什么来往,也许这一世发现和女子在一起才是正常的?也许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
霜儿的话无比清晰地回荡在他脑海中。
这么一想,更没什么不能理解了。
毕竟和他在一起,对霜儿来说,就意味着要拿上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做赌注。
那毒,别说霜儿,连他自己想起来都心悸。
一开始他试了很多法子都没办法接近皇上,一想到满门被杀,为了他能成功复仇不被怀疑,养父母也自尽了。这么多条人命啊,他什么都不做,午夜梦回都是面对父母和养父母的质问痛苦无比。
第一次把药下在太子的茶碗里,他手抖地厉害,一脑门的汗,差点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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