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记得回来。
胡沉等人郑重的点头,带给陈恪的却是比出声应答来的更好,更为深刻。
胡沉他们还没有出去,又被人打断了。
伍尔被人搀着进来,浑身就像是被血洗过一遍一样,右腿破开长长一条口子,皮肉都翻出来,狰狞而刺目。
他一见着陈恪就要行礼,却被陈恪拦了,道:“受这么重的伤过来干什么?!”
伍尔没回答,只是急切道:“小将军回来了吗?”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秒,陈恪缓缓道:“没有。”
没有,是没回来,还是回不来了。
伍尔沉默下来,空气中不停涌动的灰尘都仿佛流动出了声音。
一片深深的寂静中突然被伍尔的声音打断,低沉如呢喃:“他明明说了要回来见他的。”
陈恪沉默的看着他,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
胡沉向留下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带了人们下去了。
陈恪转身回到桌案后,细细磨墨,又拿了一支纤巧的笔蘸了蘸墨,而后缓缓落笔。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分开,真的会分开很久,很久……
第70章 困兽
距离赵均到上汗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虽不致命,但一不小心,也容易致死。
赵均拿了一把弯刀在手中,头发只松松散散的束了小半部分,有时随着风吹起来,飘浮在空气中,惹上大片尘埃。
他路过一个上汗用来关押逃兵的地方,原本还挺好的心情瞬时降下来。
几个已经被折磨的没什么生气的兵将被人压到一旁寸草不生的土地上,那里正有几个人在挖着一人高的深洞。
及至洞挖好,将人推下去,只留一个头在外面,再用黄土埋了,最后用糖水淋在外面的头颅上,吸引着蚂蚁虫子过来。再看着蚂蚁虫子等等生物顺着鼻孔,耳朵爬进自己的身体里,吃食自己的内脏。
呼吸被抑制,内脏被噬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触手可及的空气与生命,渐渐在眼中失去颜色。
从最初的挣扎到最后的昏沉顺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没什么可供求助。
一些上汗人从这里经过,不是觉得恶心,而是觉得好玩,觉得就应该这样。甚至觉得好玩,赏心悦目。
赵均不知道是应该说他们心理承受能力强大还是太过于绝情。
哀莫大于心死。
不过如此。
墨轩突然从他背后冒出来,拉了拉他的手:“走吧,别看了。”
赵均转头看他,道:“你习惯了?”
墨轩笑笑:“生而如此,你无法拒绝。”有些苍凉,有些无奈。
赵均看了看天边血红色的夕阳:“走吧。”
墨轩也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便道:“其实你穿我们的衣服挺好看的。”
赵均褪下一身藏青色的衣衫,换上一身暗红色的装束,腰上系着一条三指宽的腰带,脚上踏着一双普普通通的靴子。却有别样的风姿。
赵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还好吧,有点不习惯。”
墨轩笑:“无所谓啊,多穿一会儿就好了。”
也是,习惯成自然。
就像他曾经经常看到陈恪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这么久了,刚开始还觉得想念如此难耐,如今却可以坦然面对,也就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
习惯真的是个好东西,可以从孤寂变成有人陪伴,也可以从很多人变为孤身一人。可以从一个熟悉的人转换成一个陌生人。
赵均跟着墨轩走着,道:“我在这里,你父王……”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墨轩道:“他们不知道,再说,他们也不关心我,不会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墨轩说的确实是实话,他来这么久了,之前一直以为墨轩住在那种连床都没有的地方是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但到后来,他才知道墨轩一直住在这种地方。而谈及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娘亲身份微不足道。
高低贵贱,从来不是一个地方的特权。
赵均没说话,跟着墨轩身后走着。
很多时候,墨轩在上汗的地位就连普通的士兵都不如。每天面对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别人的冷眼与嘲讽,更不用说别人的尊敬。
而就现在来说,赵均与他其实差不了太多,更甚者,他比墨轩还要更难过。
面貌上跟上汗人大相庭径不说,他的出现对于在墨轩身边的很多人来说不算惊讶,但对他其他人来说,却是不得不防。
就算对外墨轩说他是他从中原带回来的人。
赵均低着头走着,也没有注意周围人的目光,主要是他觉得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墨轩走着走着就同赵均并肩而行,天边夕阳渐渐变得落寞,血红色渐渐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抹残阳半散半聚的照耀着奄奄一息的大地。
墨轩将赵均送到他暂时住的地方的时候,忽然对他道:“你知道陈恪最近打赢了几场战斗吗?”
赵均摇摇头:“不知道……没联系。”
他话里的停顿恰到好处,就仿若情难自制。
撇脚的借口,那个愿意听之任之的人却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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