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青知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他道:“将军不用担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恪又沉默了会儿,才缓慢开口:“那……就这样吧。”
江步青笑:“将军一定不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陈恪右手无意识的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笑的春风肆意:“当然。”
当晚回去的时候,李丞相带着李澜拦住他们一行人的去路,从马车上下来,先朝着陈恪做了个揖,声音沉稳而温和:“陈将军。”
陈恪回以一礼,笑道:“丞相不必如此拘礼,叫我慎苛即可。”
李盛回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眼神慈爱的看着他身后的赵均,道:“不知你是否介意我将赵均借几天?”
陈恪一愣,旋即笑开:“有何不可?”
说完,他就把站在他身后的赵均推出来,道:“你去吧。”
赵均听着“你去吧”三个字总觉得背后一凉,瘆得慌,感觉陈恪这三个字的背后藏着的是: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但奈何他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于是他转身对陈恪行礼,道:“多谢将军。”
陈恪:……
赵均过去的时候,李澜直接拉过他,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小声交谈。
于是赵均跟着李盛回欢欢喜喜的走了之后,陈恪一行人吹着冷风站在原地,目送李府的马车渐渐走远。
余将淋吹着冷风感叹:“好惨啊。”
林正点头:“早知道我就回宫里了。”
胡沉也附和:“就是啊。”
陈恪:……
他转身看着身后这群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笑的渗人:“那你们走啊。”
众人立马笑脸相迎,狗腿道:“怎么能呢!你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我们还是住故谈那里是吧?”
故谈:……
接下来几天赵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恪就没见过他。
赵均先是跟着李澜回去了,然后跟李盛回坐在一张小小的圆桌旁,细细交代了他们离开怀宁之后怀宁发生的事,自己自己身上的变故。
李盛回听完后,长长的叹口气:“即如此,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才能算做对得起我与赵兄的情谊……”
赵均听后笑着摆手:“谢谢李叔,但是我不能跟着你们,我毕竟是将军的亲卫,若是这样做了实在……况且我之前一直住在将军府,你们也不用担心。”
李澜还想说什么,被李盛回拦下了:“那好吧,但你若是以后行军之前,须得通知我们一下,还有,每次回到京城,你也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赵均笑:“我知道的。”
如此一份情分,即便他无法承受,但他也承认,听见这番话之后。就像是一根四处漂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宿。
他虽是一直跟着陈恪,但这么久了,他心里始终是有一丝防备的,就算他对陈恪有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但也不足以抵消或者说越过这层防备。
虽说每每跟着陈恪时总会很放松,但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那种他一直想要忽略并消除的芥蒂在骆歧泽和他说陈恪对待袁鸣时达到了一种顶峰,挥之不去。
他怕,
可能这一切都是骗局。
都是一种刻意营造的,虏获人心的骗局。
他刻意躲着陈恪一行人,用了几天的时间去想这件事。
李澜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看他发呆的时间与日俱增,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把赵均叫到一个亭子里,叫人上了一壶茶,一边倒茶,一边说:“赵均啊,知道这个茶叫什么吗?”
赵均用手拖着头,道:“不知道。”
李澜倒了茶以后,从一旁的篮子里抓了几朵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白花花瓣,撒了几瓣在茶水上,才端给赵均,说:“春末。”
见赵均微微偏了偏头,她又说:“它名春末,是在春季最后一两天采下的茶,这些花是它伴生的茶花,采摘茶叶的时候,就会把这花也采下来,晾干以后封存起来,现在喝正好。”
赵均端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初始是一阵微苦的味道,感觉整个口腔和喉道都被一股说不出的苦味占据,然而等你在想细细品一下这股苦味,它又立马被一阵清淡的甜味所替代。叫人欲罢不能,而苦味却又无处可寻,生生的把你逼的想要喝下一口。
赵均轻轻笑:“我记得我好像喝过。”
李澜看了看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说:“可不是。”
李澜等他差不多喝了一杯茶了,一边帮他斟了下一杯,一边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想什么?”
赵均知道她今天找自己肯定是有事,于是他接过茶,低声道:“我……”
李澜看着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可无我说,也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
赵均斟酌了下,轻声道:“我……怎么说……我……”
他慢慢与李澜说了自己心中一直就没想明白的事,李澜听后一笑,说:“这有什么,你直接挑明了问他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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