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绫锦院里有偷盗行为的人被抓住是怎样的下场吗?」
豆豆一脸的眼泪和鼻涕,表情由惊恐转为惊惧,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无奈力气抵不过严玉阙,只能身子一个劲地后退想要远离那张桌子。
严玉阙却是满脸怒气地将他的手一扯,把他整个人往前带了一把,豆豆脚下一个不稳,胸口直接撞在桌子边缘,然后另一只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还是想着往后退。
严玉阙一手按住豆豆的手,一手掂起桌上那把大骨刀,油光呈亮的刀身在烛火的映照下划过一道冷光,「凡是犯下偷盗者,剁手示戒,以儆效尤!」
冷冷的话语,一字一字落了下来,豆豆睁大了圆眼一愣,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没有偷花本……我真的没有偷花本……呜呜……我只是拿了一些废旧的布料去送人,我真的没有偷花本……呜呜呜……师父……」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狡辩?绫锦院丢了几个稀缺的花本,就是你来了之后才没有的,你要是老老实实说出来你师父的用意,我还可以给你留几根指头,否则……」抓着豆豆的手往他腕下挪了挪,让他整个手掌都搁在桌上。
「呜哇啊啊啊……真的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大人你相信豆豆!」
豆豆哭得声嘶力竭,又惊又怕,整张小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看着十分可怜,几个候在门口的织工和绣娘不由心软纷纷向严玉阙求情。
「大人,我看这事真和豆豆没关系,也许是搞错了……」
「是啊,严安不是带人去抓了吗,等把人抓回来了再审也不迟啊,万一真不是他做的,这一刀下去可就……可就……」
但严玉阙的脑袋被怒火烧懵了,低头看着那只搁在桌上的手,想着就是这只手在绫锦院里干下偷偷摸摸的行当……就是这只手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满怀着依赖地牵着自己,柔柔软软的,结果却……
严玉阙举高了手里的刀子,「现在不给点教训的,以后不知还要犯下什么过错!」
「不要啊!大人!」
「呜啊啊啊啊啊——师父救我——」
「大人,请手下留情!」
耳边的声音混成了一片,吵得他脑袋发胀,过往被琉琦设套羞辱的画面一一泛上脑海,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
「要给他个教训……」
「要给他个教训……」
「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举起的刀猛地落了下来,这时一个人影冲到门口,一见里面的情形大喊出声。
「大人,住手!我们抓到那个偷花本的人了!!!」
咚!
菜刀剁进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四周安静了 一下,接着是豆豆首先爆出震耳欲聋的哭声,几乎要把心肺都一起哭出来的感觉。
严玉阙松开握着刀的手,手止不住的颤抖,低头,那把刀正贴着豆豆的手指剁进桌子里,一瞬间那些堆积在胸口的气全都被抽了个精光,连带着身上的气力也有一起被抽走的感觉,严玉阙失力地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
松了按住豆豆的手,但豆豆也许是惊吓过度,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哭,有个绣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来将豆豆揽进怀里,抚着他的后背,小声哄着,「好了,没事了,不哭,不哭,大人不是真的想要剁你的手……」
「呜呜呜呜……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偷的……」
「是是是,贼已经抓到了我们都知道豆豆是好孩子,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呜……我要师父……」
绣娘小心翼翼地看严玉阙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悄悄将哭得一下子收不住,肩膀一抽抽的豆豆拉到了一旁,帮他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都给擦去。
严安见状,走了进来,将手里的布包放在桌上,这正是豆豆交给门外的人的东西,「大人,你看……」
严玉阙侧首看了过去,有些惊讶,伸手去翻了翻,却是更加沉默,那布包里如豆豆所说的,确实都是一些废弃了的布料。
严玉阙回头看了一眼豆豆,然后问向严安,「那个人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严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正带人追那个接了豆豆东西的人,把他堵在一个小巷子里,才发现这人只是一个小乞丐,豆豆给他的包袱里也都是些废弃的布料。
从小乞丐口里得知,豆豆说绫锦院里就算不要了的布料也是上好的料子,冬暖夏凉,烧了可惜,拿出来送给他们这些穷人冬天塞个袄子也很暖和,故而让他们每天傍晚时分等在后门这里,他将布料偷偷拿出来给他们。
然后在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绫锦院的一个织工,就见他鬼鬼祟祟地像是躲着其它什么人一般,跟过去一看,见他进了一家当铺,严安将他堵在了门口,和当铺老板一对质,才知道他欠了赌债,将绫锦院的花本偷出来换了银子还债。
「现在人关在柴房里,花本已经拿回来,让库房的人好好收起来了。」
严玉阙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手在额角按了按。
他倒是,真的错怪了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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