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就站在身侧,手臂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宋观玉如同被痴念抽了心魂,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不自觉往卫瑾先贴去身体……
回过神来仅剩半寸距离,宋观玉猛地将自己往另一边缩去。
好险!
宋观玉瞥过头去不敢让卫瑾先看到自己变得通红的脸,心里不禁对自己唾弃的好一阵。
可下一刻,宋观玉却猝不及防地被卫瑾先一把拦腰抱起。
“啊!”
脑里一片空白的宋观玉听见自己喊了一声。
“别喊。”
卫瑾先道,语气中有着命令的意味,透着大将之风,威严得令人生惧,让人不敢不服从。
宋观玉灵魂未定的时候手身体比大脑先作出了反应,伸出的手已然搭住了卫瑾先的肩,听到卫瑾先的话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白玉面具遮住那人的表情,可宋观玉知道,卫瑾先生气了。是自己让他生气的吗?虽然不知哪里做错,宋观玉还是觉得,让卫瑾先生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罪过。
“你住哪个宫殿,我送你回去。”
卫瑾先问。
宋观玉原本就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人,更别说现在要麻烦的人是卫瑾先。他紧张得手都不知怎么摆,眼睛不知看哪里才好,在卫瑾先的怀里就跟块木桩似的僵得一动不动。
“小伤而已,怎好劳烦将军。”
声如蚊呐,气息不稳,却几乎花光了宋观玉所有的力气。
“哪个?”
卫瑾先无视他的拒绝,又问了一句,口气冷硬了许多。
宋观玉顿了顿才转了眼道。
“……长信殿,有劳。”。
明面上来看,是败给了卫瑾先的执拗,可宋观玉心里清楚,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私心。
离了灯火通明,笙歌曼舞的宫殿,小路上渐转清幽。月华清辉匀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满是薄露寒霜。
宋观玉闭上眼睛,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卫瑾先身上清冷冷的气息,一面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一面希望能快回到安全的地方放松下来好好回味这如梦似幻的一晚。
卫瑾先没有说话,宋观玉更是不敢出声,怕惊醒这一场美梦。
感到凉意,宋观玉悄悄地缩了缩脖子,却马上被身边的人抱得更紧。
许是夜过于静谧,气氛过于旖旎,宋观玉缩在心上人的怀中不小心又放任思绪飘远了。
记忆中某一年,皇家举办了一场狩猎比赛。宋观玉喜静,本也无意去凑这个热闹,可一听说卫瑾先也会参加,便又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了。
那年,头筹的热门正是卫瑾先与当时势头正旺的新科武状元两人。那位武状元宋观玉也见过两三面,但印象都不太好。与卫瑾先高冷的做派不同的是那个人十分狂妄,好胜心也强。处处拿他人与自己作比较,丝毫不懂得何为含蓄谦逊。
这回,狩猎赛还没开始,那武状元就大言不惭地放话说要在狩场上打败卫瑾先拔得头筹。这番话说完,当时的卫瑾先坐在马上目视前方,白玉面具的角度连偏都不偏,只当未闻;倒是把一干士气正高,意得志满的王公贵族给得罪了个透彻。
比赛开始,众人齐齐纵马飞奔出去。只剩原本就无心恋战的宋观玉像走马看花般策马走走停停地在林子里悠转。
每看卫瑾先一看,宋观玉就像含了一口蜜糖般,从头甜脚,让他愉悦得忍不住露出笑意,却还要苦苦忍耐,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敢让脸上几乎快抑制不住的笑容渐渐扩大,让喜色染上眉眼。
宋观玉牵着马在林中闲晃了半天,正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就看见层层林荫间有个人,似乎正靠着树坐在地上。
难道受伤了吗?宋观玉边想着边走近了去看,却不想这一看竟险些被天降的喜事砸晕了头,坐在地上那人可不就是戴着白玉面具的卫瑾先?
宋观玉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在灌木丛后,目光透过枝叶牢牢地锁在卫瑾先身上。
卫瑾先的猎袋里面也如宋观玉一般一只猎物也没有。他蜷起一条腿坐在树边,手里轻柔地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兔子。
那兔子显然方才被箭伤了后腿,雪色的毛发上有鲜红色的血洇洇地流淌着,被卫瑾先抱在怀里却乖顺得很,动也不动地任他往自己的腿缠上绷带。
卫瑾先的气质是属于将军的森冷严峻,抱着兔子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看似两相矛盾但却又不相违和。
宋观玉瞬也不瞬地看着,心里难免暗暗地羡慕起那只兔子来,能被那人这么温柔地抱着,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少功德啊……
待回神,那兔子受伤的腿已经被卫瑾先包扎得妥妥帖帖了。卫瑾先把兔子高高举起,放至眼前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了声“真像”,然后便把兔子放到地上,目送它一瘸一拐地蹦远了。
“阁下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待兔子完全蹦远了之后,卫瑾先突然侧头问道,半张白玉面具的侧脸转入宋观玉的视角,面具上流淌的光无端让人联想到冰窖中滋滋儿冒着冷气的寒冰。
宋观玉在草丛里吓得僵住了,六神无主间,就看卫瑾先抬步向他走来,伸手拨开了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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