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翻掌化去他的劲道,踢了脚搁置在井栏旁的水桶,道:“急什么?现及时捞上来,还能用。”
楚朝秦吼道:“我功夫虽弱,但却不傻!岂能任你接二连三……”
秦晋生怕他再说出那些恩断义绝的话来惹自己生气,及时封了他的嘴,正经道:“连点剥谷捞豆的耐性都没有,你拿什么去练长久功夫?楚朝秦,这里不是你那清凉山,你那些师父肯宠你由你,便回去寻他们教去,怎样?”
楚朝秦卡壳,秦晋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改鞭为刺,往他肋下一戳。楚朝秦惧疼惧痒,被他撵到井口边上,抬眼又看其冷着面孔,抬脚往洞口外走去,忙开口问道:“你……到哪去?”
秦晋不肯理他,他赶紧抓起来木桶,道:“我捞就是!”
可秦晋已然进了山口,他拔腿再追,恰看到石门缓缓闭合,只窥得一丝浓郁竹色。楚朝秦登时有些慌张,大声喊道:“秦晋!”
外面毫无回应,他生怕秦晋就这么一走了之,对石门上上下下细研半日也没有头绪,只得垂头丧气回到了井旁。
楚朝秦泄愤似的将桶扔到井中,同时生出莫大委屈,明明自己一直受苦挨打,猛然间见其生气却是格外心悸。
他打了个寒战,挠挠发梢,“我总怕他做什么?”
真真是奇也怪哉。
这边秦晋步履轻快,一路翩然下到山底,正瞧见上回那虎仍执着守于原处,见人便眼冒凶光,伺机而动。秦晋大方亮了亮剑,把其吓得夹着夹不住的尾巴逃走方罢。
秦晋不再耽搁,一蹴奔至昨天那户猎家,竟连门也不叩,伸腿进了院子。
主人本坐在檐下擦拭钢叉,见他进来倏尔一惊,立时站起去看身后。秦晋摆一摆手,笑道:“放心,只我一人。”他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抛给男子,道:“呐,你要的虎尾。”
男人松下口气,接过后持叉往石阶上一点,他家妇人便立刻打里屋冲出,饿虎扑食般冲向秦晋。秦晋脚尖画圆,身形转动,令其扑了个空,可妇人不依不饶,俯身起掌,劲风压向地面,殃及院里一应青苗。秦晋瞧她动起真格,忙凝神施以巧力化招,四两拨千斤般推她手臂,只没料到妇人等的正是这一刻,反手扣其手腕,顺势一拉一甩,便将秦晋骑在了身下。
妇人面貌丑陋,身形粗笨,声音却是娇憨可爱。她往秦晋脸蛋上一拧,嗔道:“死小子,还敢登门?”
秦晋脸被她扭得生疼,忙冲那男人道:“老师父,管管你家婆娘!”
男子怀抱钢叉,沉面不语。妇人格格一笑,坐于他胸膛之上翘起腿脚,拍手道:“现下里想起来称师道父了,前两日使唤我俩时嘴怎不甜?”
秦晋抱拳求饶,笑道:“嫩师父饶命,也不过是一碗药一顿饭一间房而已,我不是留过元宝么?”
妇人啐他一口,骂道:“一锭元宝打发老娘?只那一碗药汤便花掉你老师父半年心血,不然以你中的那劳什子破毒,怕将我们这屋顶都要掀塌了!”
“横竖有你们,任什么毒也奈何不得我。”
秦晋笑道:“所以这番特地登门道谢,便是问你们要什么,我找给你们,抵得清罢?”
男子皱眉,刚欲说话,妇人却欢喜起来,道:“那我要好好想想。”
她用指尖儿绕了把花白发梢,忽想起一件事,嘲道:“我听你那晚叫唤半夜,敢是小相好功夫不赖,第二天起来我看你俩坐在一处吃饭,俱是一般的大个子、粗眉毛、挺鼻子……”
秦晋细听她意思,乐道:“般配?”
妇人略一揪他鼻尖,瞪眼道:“亲起嘴来这里不会碰歪么?”
秦晋:“……”
“图谱现世,必遭劫祸。”男子忽然插口道:“你带着他,以后须,加倍小心。”
他未说清究竟是哪个“他”,秦晋只是点头,思忖道:“我只疑楚陆恩那日明明得手,却故意授以春毒,是要使得图谱提早显形现影么?……那他是知道这图谱的所在和方法的?”
那日他突遭楚陆恩暗算,最初也只觉得血艰气涩、运功不畅,真正发起情来却是在背了楚朝秦一路回来之后,继而发生的所有事情皆是理所当然,似乎一切顺遂。
但细想来,似乎又有不少蹊跷。
妇人忽而暴起,兜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我还未问你,谁允你教他功夫了?这图谱上的功夫咱们学不得,还等着他练好了报仇不成?”
秦晋奇道:“报什么仇?找谁报仇?我教给他,他还能害我不成?”
妇人哑口,随即辩道:“岂不平白便宜了他!”
秦晋一哂,道:“这本该是他的,为何学不得?”
妇人不愿理他,故意扭过身去。男子捻起胡须,慎重道:“他可问起过当年之事?”
“当然,”秦晋如实道:“我说了他不听,只管作天作地地胡闹,便被我关在谷里……兴许关两日能好些。”
“好个屁!”妇人愤愤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秦晋朝向妇人,温言软语哄道:“莫生气,我讨个魔教头子来给你做媳妇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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