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秦道:“那你留不留下?”
妇人:“……”
妇人起了一层寒皮,颇为嫌弃地打量他两眼,急匆匆下山去了。
楚朝秦出不去,只好守株待兔地期盼明天的到来。
然而等到第二天,还是不见秦晋。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楚朝秦起初还问,后来便闭口不提,只是愈发无心练武,隔三岔五总要挨揍。不过他不说不学,妇人亦不说不教,横竖出错便打,几日下来打得楚朝秦肩背手臂无一不是红肿鞭痕,剑术反而毫无长进,妇人终于忍受不住,道:“你这般学法,是要拖老娘到几时?”
楚朝秦不言不语,机械似的来回摆那几式动作,妇人对牛弹了琴,将手中竹条一抖,朝他攻去。
她之袭击突然,楚朝秦慢了半招,却也踉踉跄跄接了下来。妇人施展巧劲,配合竹条柔韧,软剑一般缠他手中短棍,楚朝秦反手抽离,转身又去扫她下盘,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妇人叫了声好,以两指捋顺竹条,直直刺他胸口。
这回楚朝秦左支右绌,挡无可挡,被她正中胸口。
妇人一触即离,收鞭回手,喜道:“这几日并没白学嘛!”
楚朝秦亦是惊奇,因那几样动作全然是下意识所为,没想到已熟练至此,便道:“你是夸我?”
妇人点头,道:“好小子,看来也有几分资质,倒有资格做我徒弟。”
楚朝秦起棍挽了个花式,听她夸赞,却道:“我是秦晋的徒弟。”
妇人哼道:“那小子也是老娘教的,做我徒弟比做他徒弟更要事半功倍。”
她避谈了几日秦晋,此刻开怀,也没顾忌,一下便被楚朝秦逮住了话柄,道:“那他在哪?”
妇人一时卡壳,将鞭柄搁在口中咬了一咬,寻思到总这样避重就轻也不是办法,索性开门见山问道:“你总记挂着他,莫不是嫌弃我这功夫,还惦念着那套图谱不成?”
楚朝秦一愣,妇人若不提起图谱,他甚至早忘了这茬东西,懵怔了片刻,才道:“不是。”
妇人瞧他支吾不定,心中不免添了两分厌烦,于是啧道:“你那老不死的爹害人不浅,早先给我徒弟血里下了淫蛊,教他一见你便要发情,你当然清楚使那图谱现出必先要动情辄欲,所以若不是想着图谱,叫他来做甚?”
当初她与秦晋也曾谈起这蛊虫之事,楚朝秦当然不愿相信是老爹所为,但图谱之事着实诡异,天下又哪有这等巧合?妇人瞧他迟迟不语,更加认定心中所想,遂旋身下了地面,拂袖便走。
“等等!”
楚朝秦上前两步,一把拽了她的衣摆,道:“我不要图谱,我与秦晋有过约定,不再贪恋那邪门功夫。”
“我……”
楚朝秦垂下双手,又捏起拳头,似乎在徐徐鼓足勇气,吞吐道:“觉得许久没有见他,颇有些……挂念。”
眨眼已过两月有余。
楚朝秦日日勤修,剑术终有长进,妇人亲自动手,为他打了一把普通钢剑,不过锋粗刃糙,沉得坠手,舞起来倒活似提了根棒槌。
他使不趁手,时时纳罕道:“秦晋亦是你徒弟,怎使起剑来如惊鸿游龙,我便如此笨重?”
妇人正砸核桃,头也不抬道:“你觉得是你好看些,还是他好看些?”
楚朝秦被其问得一懵,道:“与这有甚关系?”
妇人随手取了枚石子丢他,叱道:“那他与你又有甚关系,聒个屁噪,还不快些练武?”
近来不知何故,每与她再提起秦晋必要生恼,尤其今日妇人备了好些日常物什,猜测着竟是要搬来谷内长住,如此一来秦晋与他那位山下师父倒是去向成谜,楚朝秦满腹疑虑,又全然无解,只好闷不吭声拾起长剑。
他反手提剑,平举当胸,忽道:“怎生才可让我见他一面?”
妇人知道他指的是谁,道:“你练好了?”
妇人曾答应于他,如能从自己手下走过五招,便放他见上一见秦晋。楚朝秦便道:“我功力见长,想比试比试。”
妇人嗤笑:“你?尚差得远。”
“也未必然。”
楚朝秦话毕,推肘抛腕,转身斜刺,登时剑光挥洒,划开脚下半寸浮土。妇人不明所以,且看那道剑气浑厚殷实,蕴含内劲,裹挟着一股劲风,直冲向洞口之处。
她口中佯道:“你划地面要吓唬谁?”
楚朝秦站得太远,剑气后力不继,仅打到石头洞壁,震下丁点碎末,他自己有些失望,欲往前走再试,谁知妇人一拍身下石磨,灵巧翻跃至他面前拦住,问道:“什么功夫?”
楚朝秦无辜道:“你教的啊。”
妇人生疑,明明那股气力声势浩大,绝非楚朝秦这种毛头小子能驾驭的。她忽然挑动竹条,楚朝秦一时未防,长剑差点脱手,他抽剑离身,却见妇人缠斗上来,把那根竹条舞得密不透风,迫使他向后退去。
楚朝秦连忙沉着应对,他曾牢记秦晋所说妇人身姿蹁跹,然而下盘笨拙,只因腿法极其沉重厉害,所以运起轻功,凭借自身长剑之利凝神挡上,留心攻下,又知其善用巧劲取胜,自己则走大开大合的路子,举臂将手中长兵重重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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