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逆摇头,命他坐好,自己提气通他经络,觉出秦晋内里虚空,仿佛多年囤积修为减了大半,再回想昨日誓师大会之上对阵玄乘,那副捉襟见肘之态,便道:“你是将功力传予了谁?”
秦晋贪欢,其实把大半功力都陆续传给了楚朝秦,嘴上却是死撑,道:“你当这是屉上馒头,想取给谁便取给谁?我连日受伤,本就气劲难继,加上进来荒于勤练,功力减退也是该然,有何奇怪?”
清逆凝神,道:“不止如此,你身上怪状频现,如有机会我会再替你仔细看视。”
秦晋身上藏有图谱,与楚朝秦结下的缔约又羞于启口,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唯有一笑置之。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道:“你却也别瞒我,这誓师大会上事多有蹊跷:那陈长老等人是你亲见由楚朝秦所杀?先前我听他们说过少林曾擒拿住一名活人,怎么又弄虚作假来凑数?还有那坨……那百趾穷奇身上,为何插有我之佩剑?”
清逆收手,继而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且歇息,歇足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人,便知道了。”
这和尚哪里都好,可有事无事总爱卖个关子,秦晋同他说话活要累死,自然无心再歇,不住催促着他赶紧前行,好图个心里舒坦。清逆知他何意,点头应允,起身往那茫茫山中走去。
先前许是佛门净地,纵为深山老林,也是山明水秀,生机盎然,但愈往前走愈是奇怪,枝盘根虬,阴森可怖,到后来耳边一派寂静,竟连只鸟啼也听不到了。秦晋谨慎如常,沿途默默做下记号,眼看清逆在前走得胸有成竹,便打趣道:“这前后境界,天壤之别,倒像是要去入魔一般。”
清逆凭借一双僧履开道,踏在盘根错节的地面上咯吱作响,道:“秦大侠不妨看看左右,可有半丝熟悉?”
秦晋早已留意,瞧这树木排列次序,倒是非常眼熟,再走百余步后方才豁然开朗。他缓步停下,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可是清凉山下五行林?”
清逆转身,微微一笑:“不错。”
秦晋环伺四围,不禁啧啧叹道:“我竟不知这少林与魔教之间,居然还有这等捷径通连?”
“一早便有,只是从未与外人道也。”
清逆说罢略一颔首,只身往里走去。
秦晋上回来到这处还是在诸派攻山之际,当时救下楚朝秦后,委实在这林子里困了好一阵子。他此刻跟在清逆身后,试探道:“和尚,清凉山虽无甚稀奇,但这林中暗含奇形八卦,变化万千,就连小魔头都无法识全,你怎会认得?”
清逆只管前行,五行林奇就奇在林中树木千百,皆是一般无二,三株成行,五株成列,看上去彼此平行,但走近来却又发现互相交错,脚下路非路,道异道,秦晋跟着他三步一停,五步一顿,生生花费了有一炷□□夫,也未见得深入半寸。
他不肯说话,秦晋也就不再置喙,只是愈走愈见焦虑,再看天色已过正午,阳光直射不入密林之间,两人与外界如同隔了一层无形屏障。清逆一贯少言寡语,秦晋只听得清自己心跳之声,噗通噗通仿若山涧湍水,飞流直奔,几欲振聋发聩。
他按捺下性子再行百十来步,终是难忍,正欲发飙时却看清逆猛地停在当处,道:“到了。”
秦晋一愣,细看此处与别处并无相异,于是疑道:“到哪了?”
清逆向前迈开一步,继而转了身子往两株桐木之间走去,秦晋连忙跟上,随他转过去才发现这里多了一面石壁,而石壁黢黑,隐于树荫之中实难发现。这时清逆顺着石壁又往前行,那里南北相连,仅余一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可容单人侧肩而过,秦晋一见明了,便与他先后贴石穿过,面前豁然又现出一处狭窄通道,眼看着有道阶梯拾级而下,不知通往何处。
秦晋眯起双眼,问道:“地窖?”
清逆率先往下走去,才下了不过十几阶便到了尽头,尽头却竖着数十钢棍,每根都足有小儿手臂粗细,铸得结实非常,通天贯地挡在前方,一时没了去路。秦晋猜出这是一处牢笼,但经谁人铸造、所关者谁仍不得而知,也不再白费唇舌,且袖手站在不远,看他要做什么。
清逆探出两指,先敲了敲那铁栏,一阵响声过后,随即在那洞内也开始窸窣作响起了回应。不多时,便有一人蹒蹒跚跚扑过来,抓住两根栏杆,发出绝望一般的嘶吼。
清逆道:“这才是我们当初捉到之人。”
那人蓬头垢面,秦晋觉得眼熟,走近来仔细一看,啧了一句,奇道:“楚陆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此人正是失踪多时的楚陆恩。
秦晋记得那日最后见他,乃是在长生谷内,自己昏厥之前,之后一路奔波倒是将这人忘了个干干净净。那楚陆恩也看到了他,口中立刻喝喝几声,似在喊叫,秦晋不禁疑道:“他喉咙怎么了?”
“哑了。”
清逆长吁一口气道:“此人早先与我门通风报信,说楚朝秦藏匿于一迷谷之中,但那山谷极难找寻,需得正道增援人手。施主亦知道少林虽暂居号令之位,但毕竟此事捕风捉影,无由遣使众门,难免独自前往。而我寺掌门年事已高,寺内一应事物皆交由玄乘与我打点,此事玄乘师伯主动应承,当即率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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