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公里之外。
“如果我没记错,”尼莫努力让自己听上去不至于太过困惑,“您说过‘后面还有别的屏障’?”
他们已经前行了很久,时间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然而这段路程除了沿途风景恶劣,其他方面都无比顺遂。整段路上尼莫也就踩到了四五只无法活动的多目黏菌,并收获了四五声委屈至极的“咕唧”。除此之外,他见过的活物只有弗吉尔和他肩膀上的棘尸鸟。
“奇怪,按理说附近应该有大型的守护恶魔。”弗吉尔挠挠头,“这不太正常。”
尼莫顿时感到手里的法杖滑溜了很多,他的手心准是在迅速冒汗。
“总之小心些。”杜兰·弗吉尔声音很低,“我们马上就要到……嘘。”
他左手突然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右手拿起画笔,在空气中迅速甩出一串粗犷的痕迹。空气仿佛被那支笔着了色,随即笔迹化为淡淡的影子,将他们隔离在黑暗之中。
尼莫默默放下手,暗自庆幸了几秒——他一个紧张险些忘记法杖直接施法。
这会儿他们离寂静教堂足够近了,近到能看清它大致样貌。对于一栋大型教堂来说,它的形状十分不规整,略带扭曲的建筑透出丝凄凉而诡谲的美。一辆漆黑的长马车正向教堂的方向前进,赶车人的脸整个被宽大的白布缠紧,但他——或她——显然不打算浪费精力处理马车后的笼子。五六个不怎么壮实的身影正拥挤在一起,锁链摩擦的声音在沉寂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是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尼莫倒是能看得清。笼子里面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也顶多和他同龄。
“那是什么?”尼莫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是给魔王的祭品。”弗吉尔的脸色难看至极,“该死,时间明明不对……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第99章 魔王的雕像
造型笨拙沉重的长马车吱吱呀呀地远去, 尼莫的目光黏在黑暗中的笼子上,直到它消失在愈发密集的枯死树丛之后。
“麻烦?”他终于回过神来,将脸转向身边的弗吉尔。
“祭品会提前一周准备, 但离新月明明还有两周。”杜兰·弗吉尔的声音很低。他的肤色和发色本来就挺深, 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之中愈发引人注目。“如果祭品已经到了, 那么缄默骑士也会提前回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一旦祭祀正式开始,寂静教堂会彻底封闭。”
“……祭品会怎么样?”尼莫将沙角梅压在舌底, 握紧手中的法杖。
“不知道, 每个月的做法都不一样。”弗吉尔声音平板, “您别费心啦, 他们死定了。”
尼莫再次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没有答话。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弗吉尔望向不远处宏伟的建筑,表情十分复杂。“没有什么封锁的迹象,我们大概能赶上。一会儿到教堂后……嗯,您不需要特别注意什么, 我认为您现在的状态十分不错——上级恶魔的种类太多,恶魔术士的异化又千奇百怪。他们不会闲到去确定每一个临时访客的真实阶层。”
“信徒间冲突多吗?”尼莫立刻确认。
“难说。”高大的男人轻叹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您号称恶魔术士,恶魔信徒应该不会主动招惹您, 但您最好不要和真正的恶魔术士起冲突。”
“知道了。”尼莫简单地答道。
“至于您想知道的恶魔信息……藏书室是向所有人开放的, 不过能看到多少全凭实力。明天日出之后, 我可以为您引路。”弗吉尔把玩着手中的画笔, “其实您不用太紧绷, 深渊教会和一般宗教……有点差别。信徒们大多比较自我, 他们可不会其乐融融相亲相爱。只是作为访客待上三天,暴露的可能性很——”
“您不用说了。”尼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迅速打断了对方的话。
“一会儿您记得叫我‘杜里’。”弗吉尔打理了理身上的衣装,没有拿下皮带上稀奇古怪材料的意思。“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这里可不适合用真名,既然是黑章,您一定有个惯用的假名吧。”
他还真没有。尼莫迅速搜索着记忆,几乎是立刻有了主意。“‘怀特’。”他严肃地说道,“您可以这么称呼我,弗吉……杜里。”
“怀特先生。”弗吉尔郑重地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然而等他们真的到了寂静教堂面前,尼莫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还没有做足。
近看起来,寂静教堂的结构显得更加宏伟而扭曲。长长的台阶直通教堂大门,两侧却没有其它宗教喜爱摆放的大理石雕像——台阶两侧立着绞架般的石台,倒悬着白布包裹的尸体。尸体被裹得很严实,只有一双双青白的脚露在裹尸布外,被吊索捆得紧紧的。它们安静而直挺挺地垂在空中,微弱的腐臭味道被呛人的熏香掩盖。
没有任何其他照明。微弱的月光下,那两排白茧似的东西让人脊背发凉。
尼莫往嘴里整整塞了两颗沙角梅,尽量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靴尖。可这次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在两人的脚踏上石阶后,窃窃私语声瞬间从两边响起。尼莫头皮一炸,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终于还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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