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正顺着灰雾绕出的痕迹不停游走,可它们越动越慢,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奥利弗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怪物直接吸去了力量,他乏力地跪上地毯,汗水不住顺着额角流下。
休息不到三秒,他咬咬牙,硬撑着再次站起,从头开始构建那迷宫似的的法阵。
体力和魔力的双重匮乏下,奥利弗的眼前阵阵发黑。他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了——从尼莫离开他的那一刻起,他也就勉强睡了第一晚,整晚辗转反侧。
他曾试过强制自己在睡眠时间躺在床上,可就算身体和精神疲乏到极点,他依然是清醒的。
反正如今自己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凭借目前的力量,奥利弗不认为自己会死于缺觉。
“明天开始,你需要和我对战。”记忆中的白色巨兽声音严肃,“这次我不会留手,如果你不认真起来,绝对会被我杀死——某种意义上,这也算维持地表和平的方法之一。”
梳理着回忆,奥利弗无声地苦笑。他猛地甩甩头,用力揉了揉因为流进咸涩汗水而微微发痛的眼睛。
“我和你的状况相差太大,时间又太过有限。我无法手把手地教你如何利用力量,但如果你有这份资质,你的求生本能应该能够唤醒它。我还是那句话,现在你仍然可以拒绝我,选择平凡的生活。”
奥利弗撑起身体,将自己拽回桌边。凭借还清晰的记忆,他努力记下方才的感受,以及失败的方案本身。汗水滴落上羊皮纸,洇开一片墨迹。
在他身边,写满字迹的羊皮纸堆摇摇欲坠。
“我听说了,你还在向戴拉莱涅恩讨教攻击我们本体的做法。希望你打算将它用于和我战斗,而不是杀死世界之柱。”
回忆中杰西的声音变得愈发不快。
“以‘爱’为名,擅自臆想对方的想法,借此行自私之举——这是我最厌烦的人类行为之一。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利用我……”
“我爱他。”当时他给杰西的答案仅此一句。
奥利弗抓住桌边的水杯,将一杯凉水灌入干渴的喉咙,然后他抹抹嘴,继续研究那个理论上能够杀死世界之柱的法术。
正当风滚草的团长锁紧眉头,啃着羽毛笔的笔尖,犹豫下一个符文应该如何安排时,房门处传来一串叩门声。
那是人类指节击打木头的声音,来者八成不是巴格尔摩鲁。看那敲法,也不像他的剑术导师艾德里安·克洛斯。安和杰西根本不是会敲门的类型,奥利弗一时猜不出来客的身份,又实在是懒得用探知法术去窥探。
“请进。”他用了更为简单的方式来应对。
黛丽娅·阿拉斯泰尔穿着白日的正装,小步走进房间。尼莫转化的那只蜘蛛正趴在她的肩膀上,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
“……请你等一下,我得换个衣服。”奥利弗飞快地放下一侧的床幔,给自己打了个清洁咒,然后迅速换上了一件样式更为正式的睡袍。
“是我失礼了,拉蒙先生。”黛丽娅说道,礼貌地移开视线。“我只是来问您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问吧。”奥利弗扣上领子上的扣子,小心地将床幔搭了回去。
“安把事情都告诉了我。”黛丽娅拨弄着猫胡子的细腿,语气稍稍有点硬。“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杀世界之柱?”
奥利弗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陡然清醒,他没想过黛丽娅会直接问他这样的问题。
“我对您了解不多,但您不像会因为戴拉莱涅恩先生的出身,就主观否定对方建议的类型。作为一个人类,我认为戴拉莱涅恩先生的建议十分完美。”
奥利弗张张嘴,这不是个好的解释时机,他想。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黛丽娅。”他心平气和地回应。
“莱特先生无论对您再重要,那也是对于您一个人来说。说句失礼的话,您在让全世界为您的爱情背上风险。先不说莱特先生很可能已经不在,就算他在,我想他 也不会高兴自己哪天失去控制,导致无辜者因此死去。相反,如果他压根不在意地表生命的存亡,那么您该好好考虑下这份感情的理智程度。”
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导致无辜者死去的压力’……至少就作为人的责任感上,我有发言权。”
“您是位勇敢的战士,拉蒙先生。我相信,您所爱的人一定同您一样高尚,这份压力会让他痛苦至极——而按照深渊贤者的提议,若您愿意用那计划杀死世界之柱。莱特先生不会因为本体死亡痛苦,甚至能够继续存活上百年,这还不够吗?”
“最糟的情况,您发现莱特先生已经不在了,您也已经救下了地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个相当高明的主意。我想不通,安也无法向我解释清楚,所以我来问您——为什么?为什么反而要选择风险更高的那条路?”
猫胡子蜷起腿,将自己缩了起来。黛丽娅·阿拉斯泰尔个头不大,但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比安都要强上不少。
奥利弗心里异常平静,他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他走近几步,犹豫地伸出手,拍了拍黛丽娅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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