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笑让它回过神,气恼地一甩头,就要将酒盏磕碎,沈清濯连忙拯救自己的小酒盏:“不许磕!磕碎了你今晚得喝两杯牛奶!”
这个威胁杀伤力很大,龙崽子身子一顿,沈清濯替它取下酒盏,笑吟吟地摸着它的脊背,替它顺鳞。
外头的欢呼声忽然一阵大过一阵,沈清濯侧耳听了会,是魁首表演完毕,下头的客人们正在竞价决定他今晚的归属。
沈清濯起身欲看,袖子忽地被扯住,小龙崽四爪齐动,用锋利的爪子将他的袖子钉在榻上,不让他过去。
沈清濯屈指弹它的脑袋:“快松开,我得看看魁首去了哪。”
龙崽子端正立在在他的袖子上,四爪钉着木榻,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沈清濯没奈何,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它的爪子一只只□□,拢在手心里,端在胸前,用袖子遮住了,才推门出去。
就这一会儿工夫,楼下的竞拍便已尘埃落定。台上换了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少年,沈清濯四处望了眼,没看见方才的魁首,抬手挥了挥。
立刻便有尚未觅得金主的男孩儿凑过来:“我来服侍公子罢?”
沈清濯问:“方才那魁首跟了谁?”
男孩儿道:“温晟温将军。”
沈清濯眉梢微动,接着问:“在哪间房?”
男孩儿有些警觉,软着声音撒娇:“公子问这做什么?让我来服侍公子嘛……”
他柔若无骨的手就要攀上沈清濯的肩膀,沈清濯手一抬隔开,顺势将一枚足两的金子悄无声息地塞进他的手心,面色淡淡地看着他。
男孩儿神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将金块拢进怀里,借袖子挡着悄悄一指,嘴上仍旧娇嗔:“哎呀,公子若想要人服侍,记得找我呀……”
男孩儿继续去寻找别的客人了,沈清濯施了个障眼法,站在男孩儿所指的房门外侧耳细听。
屋子里,少年先将琵琶珍惜地放回架子上,才挽了挽薄纱般的衣袖,修长手指灵活地翻开案几上的酒杯,一边斟酒一边偷看对面。
据说是刚从边疆回来的男人懒洋洋地支着条腿,姿态随意,胸前衣襟半开,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有几道蜈蚣似的疤痕攀附其上,狰狞可怕。
他闲闲散散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扇,察觉到少年悄咪咪偷看的目光,不由哂笑一声:“大大方方地看嘛,爷又不会吃人。”
少年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将酒杯推到他面前。
他今年不过十五岁,纵画着妩媚浓妆,面相上仍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稚气。按照规矩,他此时应该依偎在男人身边,极尽讨好之事,好为南风馆留下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
于是温晟垂着眼睫,懒散地一接一抛着精致的玉扇,等了又等,没等到温香软玉,只等到满室寂静。
他一抬眼,少年挺直着腰,端正跪坐,微微抿着唇,看起来比他这刚从厮杀场上回来的将军还要严肃。
温晟寻思着他怕是进了个假的南风馆吧——几年没回京城,什么时候风月场所里的人都这么正经了?
他接住玉扇,往酒杯上一点,下巴一抬,问:“呆坐着干什么呢?不晓得过来喂爷喝酒吗?”
少年迟疑了片刻,顺从地坐过来,端起酒杯送他唇边,姿势之标准,甚至可当成孝顺小儿喂父吃药的模板。
温晟:“………………”
酒味很淡,入喉甜腻。在边疆喝惯了烧喉烈酒的温晟皱眉,推开了酒杯,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话到嘴边又换了句:“穿这么少,不冷吗?”
第8章 琵琶曲3
南风馆一直供着几位专司衣着搭配的女师傅,她们在风月场里爬滚打磨了许多年,对如何抓住客人眼球深有研究。
她们最擅长将纯真的少年包装成妩媚的形象,因为这样的反差带来的效果往往要比单独的纯真和单独的妩媚更疯狂。
一般男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然而温晟不是个普通男人,他的心在大漠的风沙里被磨练的笔直笔直,坚硬如钢铁。
“好好一张清秀小脸抹得花里花哨的,京城的那群破烂公子哥们的审美一如既往的破烂。”他捏着少年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阵,收回手时还嫌弃地甩了甩沾在指尖的脂粉,“把脸洗了,衣服换了——天凉,穿暖和点。”
第一次被这样嫌弃。
少年呆了一瞬,没有反驳,顺从转入屏风内,就着一盆冷水匆匆洗干净脸,换衣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专门见客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薄薄透透的……
想了想,他换了白色里衣,披上件水红色的外袍。这是他平时自个儿在屋里时的穿着,看着暖和是暖和了,就是比较素净。
他担心温晟久等会生气,不及多思考,便从屏风后转出来。
南风馆在饮食通常都控制的很紧,决不允许男孩们吃太饱以至腰间长赘肉。长久处于饥饿状态的少年面容清秀,唇色有些苍白,身形瘦削,那细腰不盈一握惹人怜惜。
他有些局促地站着。
温晟把玩着玉扇的手一顿,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几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招了招手,让少年在身边坐下,问:“你今晚的琵琶弹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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