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碧一起,静默地同帝王一起冷眼旁观无数女人勾心斗角,同处王座之上看底下群臣尔虞我诈,最后帝王轻描淡写朱笔一勾,便是尘埃落定无可辩驳。
大权在握、生杀予夺。
瑶是块很有野心的石头,在饶山上时她渴望下山见识人类的世界,来到人类世界时候她又开始渴望成为一个人类,成为人类之后她依旧在渴望着更多,她永远得不到满足。
尽管目前帝王对她有求必应,但她仍旧不高兴,她更想让自己“求”都不用“求”,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
于是她也学会了阴谋阳谋,来往算计,凭借着当铃铛那几年窥视到的帝王的秘密,她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到最后帝王老了,她仍旧年轻,并且成功地拿起了那根象征权力的朱砂笔。
如愿以偿并不能使瑶得到快乐,也许刚开始她确实是很高兴,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又开始觉得乏味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追求什么。
她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握着那对石铃铛说话。
铃铛是她变成人当天就向帝王要来的赏赐。只是如今碧色铃铛光泽依旧,赤红色的石铃铛却是越来越暗淡。
“碧,怎么办呀,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能吸引我了。”她郁郁寡欢,“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你也失去了。”
帝王的甜言蜜语、群臣的争锋相对、女人们的明暗交锋……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无聊,唯有和碧说话的时候能得到一丝快乐。
尽管碧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
她摇了摇铃铛。赤红铃铛已经不会响了,碧色铃铛发出叮咚轻响,一如以往。
碧说:“瑶,我在和你说话呀。”
碧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吗?那个晚霞遍布天际的傍晚,你说那朵火烧云很好看,你愿意每天都看到那样灿烂的色彩。”
碧说:“……”
碧说了很多很多,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从来都是瑶在说,而他静静地听,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学会了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讲他们共同度过的岁月,尽管他再无听客。
“别难过了呀,瑶。”最后,碧说,“你还有我呢,我永远都在。”
但是瑶什么都听不到了。碧所说的那些岁月、那些景致,她也全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有满腹委屈,心里很难受。
她靠在软榻上睡着了,朦胧月光中,碧色铃铛温柔地依偎在她指尖。
……
从幻象出来后,沈清濯在黑暗中静默了很久。
验证了月光石的力量,他本该高兴的,但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又生出一点惶恐来——这种情绪太久未曾出现过,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入睡,悄无声息地起了身,又到三楼去了。
千千万万盏孔明灯在黑暗里闪烁,温柔的光芒落在他眼底,照出一片空茫。
时隔无数年,他再一次将沉寂已久的满腹心事剖出来,竟久违地感觉到疼痛。
从小龙崽子化形之后他就时常在想,会不会是他回来了。这个念头经过许多天的积淀,越发剧烈,沉重地压在心头。他若无其事地面对着那张脸,心里尘封许久的某些情绪却在不断翻滚。
他在一步步地追寻着真相,但是又很惶恐在得到真相后会不会像瑶一样觉得失去了一切——连眼下摇摇欲坠的平静生活都失去。
……
时近年关,老街上开始慢慢变得热闹了。
一群活了不知多久的妖怪们对待新年的态度非常热忱——从年三十开始,老街就会支起结界,禁止一切人类进入,一直到年初七,这里都将是妖怪们的盛宴。
龙对这个老街习俗并不清楚,他只觉得沈清濯最近真的非常不对劲,具体表现为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设下结界不让龙进去。对此龙非常抗议,但无可奈何。
年三十的一大早,龙就又开始满屋子找人了。
黑色的身影旋风似的从二楼冲下来,在狂风过境般扫荡了一圈一楼之后又旋风似的冲回了二楼——他的甜甜又不见了。
甜甜是这位龙大爷给沈老板取得爱称——在龙某人的大肆宣传下,这个名字很快就为众多老古董们所知晓。
水仙盆翻了个并不存在的白眼,和陶碗抱怨。在龙不在的时候,它的胆子是很大的,偷偷讲坏话什么的无所畏惧:“这条龙真的好凶啊!沈老板为什么还能忍他!还允许他乱起名字!”
陶碗同它一起小声比比:“沈老板很喜欢他的啦。沈老板从来没这么耐心地养过妖怪。”
陶碗在杂货铺的时间要比水仙盆久长,水仙盆一向很相信它的话:“好吧。可是还是想让沈老板好好管教一下他!他昨天又拿我敲桌子!我都快被他敲散啦。”
陶碗继续道:“其实我昨天还听到他说要变成人形和沈老板睡觉呢。”
水仙盆震惊了,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什么!我就知道!这条坏龙对沈老板心怀不轨!”
陶碗赶紧嘘它:“你小声一点啊!唉,沈老板好像答应了。你知道的,两个男人一起睡觉总是容易产生一些不太能描述的火花……我们也许要有老板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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