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赶到了外面,马儿喝了水精神还算充沛,发出一声长鸣。
“你为何要激怒那掌柜的?”
秦隐惋惜地看着木桌上还未啃完的一点胡萝卜。
段寒生懒洋洋道:“你身上可还有银两?”
秦隐摸摸口袋,摇了摇头。
他的银子在前几日买马和住宿上花费殆尽了。
段寒生摊手:“我也没有。”
秦隐垮下脸:“难道我们刚才吃的其实是顿霸王餐?”
“嗯哼。”段寒生牵着马儿往前走,悠悠道:“别傻站着了,待会儿等那掌柜的反应过来,指不定会把你那只肥小兔抢过去抵债。”
秦隐面色一白,也不敢往回看了,慌慌张张催促道:“我,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第四章
街头人流攒动,热闹的很。
段寒生坐在马上比人走得还要慢上几分。
迎亲队伍排成一条长龙,新娘子的花轿和他擦肩而过。
此时刮起一阵秋风,吹起轿帘,轿中女子正巧抬手掀去了红盖头。
手指修长洁白,美如柔荑,没有一丝瑕疵。
紧接着,段寒生又瞧见了她的面孔。
峨眉青黛,明眸流盼,她身着大喜红裳,笔直地坐着,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
长相的确称得上空灵绝美,难怪茶铺掌柜对她念念不忘。
只是她的表情有点过于平静了,乍一眼望去,让人心中透着一股子凉意。
秦隐问:“她就是杜丹姑娘?为何在花轿上就掀去了红盖头?”
段寒生耸了耸肩,回道:“大概对这段姻缘不满吧。”
秦隐唏嘘不已:“女子貌美,最后却嫁给六旬老头。”
“你觉得可惜?”段寒生调笑道:“怎地小小年纪就想媳妇了?”
秦隐猛地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寒生才,才该成婚了……”
出了安喜镇,路野开阔,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段寒生从行囊中拿出一张薄如纸的□□套在脸上,转眼间,清俊少年变成了相貌平凡的普通男子。
秦隐还为刚才的话题怏怏不乐,说话也闷闷的:“你变装作甚?”
自然是还未想好如何面对钟清墨。
段寒生尴尬,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只得粗略解释:“天岐宫和虞清门的掌门有些渊源,钟清墨见到我必会认出,万一刚巧碰到他老人家心情烦闷,怕是会把我们俩统统扔下山去。”
秦隐奇怪地问:“钟清墨很可怕吗?正派掌门不应该都是慈眉善目,亲切和蔼的吗?”
当年钟清墨还是文穆锦时,张无痕命人按着他的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处刑,母亲劫囚被抓,拼死反抗,已死在牢狱里,文父死后,他又被废除武功扔下山崖,如此悲惨过往,可能会淡去,却绝对不会被遗忘,这条疤痕定牢牢刻在他的灵魂里,永远无法抹去。
可时间不等人,张无痕的毒酒只有三个月的潜伏期,一旦毒发,他苦不堪言,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段寒生依然心里发虚。
“我们应当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秦隐摇了摇头,心道这钟清墨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不然寒生怎地一提他就欲言又止,神情慌张呢?
循序渐进的方式便是在山脚处排队。
让段寒生意外的是,山路口竟聚集着几百多号人。
那几百号人里有六旬老人,也有刚及弱冠的青年,更多的则是十岁不到的奶娃娃,身边还有父母陪同。
秦隐茫然:“他们在干什么?”
段寒生见此情景便了然了七八分。
“虞清门正在广招弟子,这些人必然是想被招致麾下,不过在我看来,其中只有小部分人的确有真本事,绝大多数都是来碰运气的。”
秦隐眨了眨眼睛:“你如何看出来的?”
段寒生往六旬老头那一指:“你看这人,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虞清门收了又有何用处?”
“再看他们。”
段寒生手指转了个弯,将附近几个壮汉一一点名:“虽然表面健壮,实则脚步虚软无力,估计只会些拳脚功夫,手又带厚茧,说明平时练武没少下功夫,然而他们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又天赋平庸,此等资质,连普通门派都不大会要,更别说虞清门了。”
秦隐恍然大悟,随即转念一想,忧愁布满了整张小脸:“可我从小不通武艺,师傅教我十遍,我还不一定记得住,虞清门肯定不会收我入门。”
“这倒不一定。”
段寒生努力将脑中关于钟清墨的烦恼挥散出去,宽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通武艺,指不定别的方面尤其出色。”
秦隐眼睛一亮:“要是我们进了虞清门,是不是可以接受掌门亲自传授得功法了?”
段寒生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虞清门人才济济,哪会招什么门内弟子,即使我们进去,大约也是做扫地洗衣之类的杂活。”
秦隐沮丧地叹气。
烈日当头。人群渐渐等得不耐烦,骚动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他们身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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