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意却不怕这个,他仍旧维持着那谦卑的姿势,沉声道:“既然穆大人要从风水国运上说问题,卑职对此恰好略有研究,在此不妨说上一说,也请诸位大人听听,免得无心坏了自家的风水。”
“陛下容禀。”秦有意重新面对皇帝,道:“微臣不知是何人向陛下告知剑湾那条支流所在之处是建造国运灵庙的好地方,在微臣眼中,剑湾虽然灵气充裕,但若是破坏剑湾本身的风水的话是万万不能的,天然所留之河湾与人工摆建的河道是不一样的,剑湾天然聚敛灵气,本来再过几十年它便能脱去支流,成为一条新龙脉,但灵庙建在了它的七寸之处,截了它的命数,是以它无法成龙,灵气逸散,依据微臣猜测,这也是北方大旱南方涝的原因。”
秦有意的一番话听得人迷迷糊糊,不是很明白,皇帝是何许人也,他或许不如秦有意年龄大、懂得多,但他最重要的,是会用人,他只要会用人就行了。
皇帝确认秦有意这个臣子是真心实意说话的,秦有意平日里虽然并不怎么上早朝,也不怎么发言,但每次发言必定是有极大的事情发生之前,或者一个预兆,皇帝忌惮秦有意的能力,却不得不赏识秦有意的魄力,毕竟建造灵庙的他还在,秦有意就敢提出来要拆,就算是他误信谗言,把这件事情做了,那臣子也不能当着他面说,若不是因为……
皇帝的眼光闪了闪,随后移开视线,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
“回皇上,微臣愿立下军令状。”秦有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他撩开下摆,一跪,腰板挺直,直视上方,道:“臣定能在拆除灵庙之后解决南北灾劫,请皇上明鉴。”
皇帝本来没想要秦有意立下什么军令状,毕竟都是明白人,如果秦有意说的不是真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么自己心里都很清楚,皇帝陛下点了点高贵的头,周身气息都柔和了一些,道:“退朝。”
随侍的大公公听了,便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皇帝先行离开,等他离开之后,朝臣们才陆陆续续地从大殿中出来,秦有意是最末次的,却是最先走的,他走到殿外,在那雕龙的画壁边上待了一会儿,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秦有意回身。
“父亲。”秦有意躬身拱了拱手,他抱歉地笑了笑,说道:“今日早朝之事,还望父亲万莫见怪,当时只是因为圣上龙颜震怒,孩儿为了引开圣上怒火所以才开口,还请父亲原谅。”
“为父并没有责怪你。”顾军拍了拍秦有意的肩,感慨道:“你还真的是长大了,仿佛昨日还是为父身前的小娃娃,对为父张开手轻声呼唤,如今却已经能够为独当一面我了。”
秦有意学着顾离的样子,羞赧地笑了笑,道:“父亲说笑了,不过是孩儿意识到应该要长大了,不能一直依赖父亲了。”
顾军听得哈哈大笑,连连道好,道:“好好好,我顾军有一个好儿子啊,走走走,为父让人做上你喜欢吃的东西……”
“不用了,父亲。”秦有意不着痕迹地挣开顾军的手,让人以为他俩方才仿佛没有基础,他看着顾军说道:“孩儿还约了穆王爷一起去仙客来,虽然父亲一番心意,但是王爷的邀请不可推,所以还是浪费了父亲的好意,还请父亲见谅。”
顾军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同秦有意笑笑,道:“你去吧,和穆王爷打好关系,日后为父再为你疏通一二,日后便不用担心职位升迁之事了。”
秦有意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远处有个人影站着,并不懂,秦有意以他那极好极好的视力去看,终于知道了是谁,他盯着那人看了几眼,拱了拱手。
顾军也注意到了秦有意的眼神,他眼神撇过去看了一眼,吓得险些把自己的头发拽下来几根,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道:“你快些去吧,不然那王爷要等急了。”
“好的,父亲,孩儿告辞。”秦有意对着顾军再捧了一次手,然后转身快步下台阶,蹦窜的不似个稳重成年人,反倒像是个黄发垂髫的小儿,可爱到处玩闹了。
穆石站在门口等顾离,他看了那青年许久了,今日他‘身体欠安’未曾上朝,但是想着昨日与青年的商谈,总害怕对方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怕对方哭了,于是他站在外边儿听了,等听到秦有意掌握了主动权之后,方才离开,早早了让人驾了马车在门口等候,为了方便青年知道,他更是站在马车外等着,忍受寒风呼啸。
每日的早朝时间真的很早,待秦有意走到穆石身边也不过辰时,秦有意看着披上的斗篷的穆石,笑得眉眼微弯,道:“怎么出来了,不是身体还没好全吗?”
穆石的底子到底是伤着了,即便秦有意再怎么想办法调养也是一样,前几日才给对方诊治完风寒,这几日又忽然咳嗽了起来,开了药反而严重了,体质是真的不好。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风寒会加重了。”秦有意嗔了对方一眼,赶紧将人赶上马车,等他自己也缩了进去之后,方才说道:“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便找个女大夫来给你看,这种自己不爱惜自己的人,我是治不了的了。”
穆石一看就知道秦有意的意思了,他素来不违背秦有意,便笑着点头,说:“好,我定不再生病让你担忧,也请你好好治治我的病。”不仅是身上的还有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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