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姻缘,向来最难参透。有了几分的缘分得遇良人,就是了不得的运气了。再有福气的,能得心上人交付真心,两厢情愿,已是万人中难得的一个。再往后,还要看世道看机缘,看天意叫不叫你们圆满。仙君,你能和小殿下有这样的缘分,可要好好珍惜啊……”
元音低着头,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说话:
“对我来说,他就像万里外的星辰,本是遥不可及的,可是有一天,竟能够倒映进我东海的碧波里,让我有机会能够触及到,已经叫我满足了。况且,我于他来说……或许还是有一些特殊的吧。”元音抬起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手指轻抚衣下被压出的纹理,他把锦囊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仿佛这样便能时时刻刻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何止是一些特殊啊……白泽望了元音一眼心里想到,或许比你自己所想的分量要重上许多。
他别过头眼神顺着东海飘向远方,可惜了世事无常,再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敖兴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是我心上之血,魂灵之光
仙界当时可远不如今时这般太平,也不知是触了哪一方的灵泽,三界中每隔个三年五载,总要孕一只凶兽出来作乱。这些作乱的凶兽里,自然有一大半是归了白泽来封印,剩下的一小半,大都是这位敖兴仙君负责收服的。
白泽和这些小辈们鲜少来往,勉勉强强也只能算个点头之交,而这位敖兴,大概因为时常被仙帝召到凌霄殿中一起议事,因此算是点头点得较多的一位。
他犹记得龙君堕身成魔的消息刚传出来不久,敖兴就上了他的起云山,在他殿上堆了一堆不知从哪寻来的奇珍异石,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将整个四海都掏空了。
往常见到,虽捏着长晚辈间的虚礼,敖兴也只不过是躬身作个揖了事,那天在大殿见着他,却是跪下去,端端正正朝他行了个大礼。
叫他心里都不自觉咯噔了下。
他原本以为他是来说自己受罚的事情,没想到开口提的,却是他救下的那位新飞升的小仙。
“如今闹出这般风波,不知他那样的性子在仙族还有没有办法安然立足。我走之后,仙帝必定震怒,今后也护佑不到他了,我思来想去,若有朝一日仙帝真的要迁怒于他,恐怕这仙族里,也就只有白泽仙君能保他一把了。”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能用什么来同您讨这个恩典,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可我在仙界能呆的时日不多了,要是再犹豫下去,恐怕再生出什么变故。只好腆着脸,贸然来求仙君了。”
白泽歪着脑袋,心里头有些疑惑。他那时可不比如今,于风月之事上尚未开窍,只觉得他对这位新飞升的小仙上心得有几分奇怪。
不过人家既然如此郑重地给他行了大礼,这点小事倒也就顺口应允了。
但他终究也没怎么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直到某一日,仙帝将他请去了凌霄殿,同他提起了敖兴的事情。
剔仙骨,除仙籍,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做的,是要受三十六道鞭刑的。这三十六道鞭刑好巧不巧,就是他这位三界里最老的老神兽来行刑的。
“敖兴如今执意要走,仙族闹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白泽轻呷了一口温茶,沉默不语。
“那个元音,不晓得有什么本事,竟能叫他舍了身份也要保下来。哼,以为这样就能保得住吗?”
白泽这才抬起头,望着殿上的人眯起了眼睛。
“起云山几万年了也没个值守的人,或者……把那个元音安排到我起云山去吧。”白泽说。
仙帝颇为惊讶地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考究。
片刻后,他笑了笑,状似无意地问道:
“白泽仙君也认识这个新飞升的小仙?”
白泽笑着别开眼。
“不过是听说他乃长生龟一族的,有些好奇罢了。长生龟倒是个挺稀奇的种族,不晓得我活得久,还是他能活得久?”
“白泽仙君说笑了,您享得是日月同寿,岂是他一个小仙能比拟的?”
“仙君若是想要个值守的人,我明天着人给你挑个精明点的。”
白泽摇摇头。
“还是算了,想想怪吵的,我一个人住惯了。”
至此白泽才明白过来,为何敖兴要如此郑重其事来求他。看来仙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搅得仙界两大神官两败俱伤,还逼得上古龙族都要堕身成魔,照着仙帝的这种性子,怕是没这么容易就平息心中的怒火。
然而他在这仙族,向来不伸手管这些事。他当初入起云山的时候就已经同仙帝定好了规矩,不入仙籍,不奉仙族,既然如此,也断没有插手人家内部事务的道理。
白泽的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敲着。
既然答应了人家要护着这位小仙,就少不得得想想法子了。只是长生龟一族,千年万年的寿元,这得护多久?
白泽感觉头有些疼。
他正头疼的时候,元音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时互不相识,对元音的印象不过是捅出的这个大篓子,见着了真人,却觉得这小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倒真不像个能翻云覆雨的主儿,跪在殿下的时候,还显得有几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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