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脸色顿时一变,她看了眼卫西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道士袍,态度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对夫妇头顶都黑得发亮,跟卫西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一样,是乌云罩顶立马要大难临头的倒霉相。这样的倒霉相在那个刚刚从叫“车”的野兽上下来的年轻男人身上也有。
卫西正要解释,林太太的丈夫却已经皱着眉头打开了车门,将妻子二话不说地扶进了车里:“走了走了走了。”
林太太:“……林瀚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
林先生一阵无语。他一向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架不住家里的女人们愿意相信。加上家里这些年确实不顺,妻子始终怀不上孩子又体弱多病不说,最近公司也开始走背字。虽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正常的身体不好和市场经济变动,可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查的,非说这是老家的祖宅出了问题。以至于在黄金周将他们夫妇俩千里迢迢召唤回这座小城,又是烧香拜佛又是捐款消灾,还请了一堆“大师”说要择日做法,今天更是安排他俩到凤阳山上这座据说非常灵验的山神庙祈福。
林瀚洋这些天陪着虚弱的妻子往返奔波,又在祖宅里看了不知多少故弄玄虚的“大师”,现在一听这些就头痛。
卫西察觉到他的警惕,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就见林太太在关上门后急切地摇下车窗,要跟自己说话。
林先生想来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劝告了,卫西在打晕他然后抢走林太太这个选择前犹豫了片刻,在看清林太太那虚弱得好像经不住任何惊吓的身体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带出来的符纸在山上时已经给了那个卖打糕的女人,他想了想,扯下一片衣袖,在布料上比划了两下,递给了林太太。
正因为打不开门而着急的林太太一脸茫然地接下:“???”
卫西指了指篮子里林太太方才塞进的钱:“就当是这笔钱的报酬。”
这下别说是林太太了,就连坐到了妻子身边的林先生都跟着一脸懵逼,他探头扫了眼篮里孤苦伶仃的两张百元大钞,心想这套路不太对啊。
不过甭管怎么说,能脱身就是好事儿,他现在实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封建迷信的话题了。
女人啊——唉,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都相信。
临出发的时候,车身忽然猛震了一下,林先生吓了一跳,立刻扶住妻子,问司机道:“怎么回事?”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挠了挠头道:“没事,可能是路面的石头崩开了。”
深黑色的轿车缓缓朝公路开去,景区道路上的行人避让时偶然回首,都一脸奇怪地让自己同伴回头:“你看那辆卡宴,尾灯怎么不见了?”
卫西目送林太太离开,然后开始端详自己手中刚刚从那头野兽身上掰走的“眼睛”。这野兽果真强悍,受此重伤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行走。
他将这枚眼睛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仔细嚼了嚼,立刻皱起眉头,目光变得很嫌弃。
寡淡无味,韧劲太足,没有打糕味道好。
算了,凑合吃吧。
第五章 唯物主义开始迷信的第一步
景区出口的保安队长被卫西临走前的那句话气得火冒三丈,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卫西又被那对看似很有钱的夫妇早早带走,他不敢追上去造次,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将怒火变本加厉地发泄到下属和其他旅客身上,凶神恶煞地斥骂着那些衣着寻常的,因为不常出来玩不太懂景区刷票方式导致拖慢了出闸进度的旅客。
小保安劝了几次反倒被骂后也不敢上前了,只能听着自家领导声若洪钟的训斥响彻在耳边。
没一会儿其中一处出口的游客又拥堵了起来,他上前查看,发现原来是两个年轻男人找不到票了。
两人衣着都很脏破,就像在地上狠狠地滚过几个来回后又疯狂撕扯过一样,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个穿道袍的年轻人那么奇怪,落魄程度却也相去不远了,脸上还带着伤口。
他俩看起来都有些暴躁,一边掏兜还一边指责对方,白衣服的那个说:“他妈的,都是你,肯定是在鹰嘴峰打架的时候弄丢了。”
绿衣服的那个就回:“我的票也不见了好吗,更何况要不是你当时嘴贱,我俩还打不起来呢。”
小保安听得一头雾水,刚要上前询问,就见自家领导快步走了过来,一看他俩的狼狈样,神情立刻变得很不耐烦:“你俩堵这干嘛?票呢?票拿出来。”
那俩人回答:“票丢了。”
“他妈的。”保安队长一听就大骂,“今天一个个怎么都说自己丢票,少废话了,都过来给我交罚款!”
俩人当然不肯,开始还打商量,说可以拿身份证进系统查一下购票记录。可惜保安队长本来就是想找出气筒,看他俩的样子似乎很好欺负,当然不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非要俩人掏钱才肯放人。
谁知这俩人穿得破破烂烂,脾气却很嚣张,一看这保安非但故意难为还问候自己父母,二话不说,上去就干架,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
毕竟是两个成年男人,发起火来哪怕保安队长再不讲道理,也招架得够呛。他拎着防暴棍,硬是只跟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最后被小保安叫来的同事们分开的时候,两边都已经伤得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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