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点湿湿的,商丘垂下眼睑,看见自己拿着刮胡刀的有些颤抖的手指,忽而冷冷地自嘲一笑。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陡然钻入他的耳朵,他急忙抬头,却见许末城痛苦地趴在镜前,那镜子,已经被他手里忽然加重的力道挤压得碎裂了!
“末城!”商丘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痛苦,他抓着他的胳膊,几乎是央求着,喊道:“不要再想了!就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想他了!”
“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想他了……你会受不了的!”商丘满脸的焦急,许末城那痛苦的嘶吼声就像针一样扎着他,可他只能这样抱着他。他没有能力去帮他平复痛苦,更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他想起那个人。他就像他现在的脸色一样,苍白,而又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端的疼痛散去,许末城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紧闭着眼,瘫倒在商丘怀里,嘴里却还一直无意识地叫着那个名字。
阿尧。
无声的眼泪从商丘的眼角坠落,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地拍打在许末城的脸上。许末城的眼皮动了动,似有所察觉,但最终还是没有醒来。商丘死命地咬着唇,直到嘴唇都咬出了血,疼痛让他止住了眼泪,他便好像又能自欺欺人地回到铁面无私的大法官模样。
无言亦无泪。
“怎么了团长?”爱斯维克的地下实验室里,安娜侧头问向脸色有些不太对的秦尧。
秦尧抚了抚胸口,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有些心绪不宁。”
“下午回来之后你就怪怪的。”安娜道。
“不用管这个了。”秦尧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问:“新机甲进展怎么样了?”
“李博士说目前已经完成了大约65%,预定在一个月后能造出试验机。如果实验成功,就能投入生产了。”
秦尧点点头,正准备朝埋头搞研究的李佩山他们走去,却看见李佩山看到他过去,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外面。秦尧会意,回头向安娜交代了一声,便与李佩山出了地下实验室。
两人来到街角的路边摊,各自点了一碗面。摊主依旧是那个面老板,热情地给秦尧端来了一碗洒满葱花的大排面,拍拍秦尧的头,满脸疼爱的让他多吃点。
吃完面,李佩山抹抹嘴,从兜里掏出一个便携优盘放到桌上,“你要的解码程序就在里面了,拿去吧,我也算有个交代。”
秦尧拿起优盘,心里不由感叹: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却掌握着多少人的命啊。
“就这样,我回去赶工了。”李佩山算是放下了一个重担,拍拍秦尧的肩,转身朝实验室门口走去。
秦尧看着夜色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萧索,有些佝偻,忍不住喊了一声,“老师……”
李佩山没有回话,只是扬起手挥了挥,就径自远去。
秦尧摇摇头,便也作罢。掏出终端来,又不信邪地再次拨打夏佐的电话——这个非敌非友的家伙,自从许末城那件事后,又销声匿迹了。果不其然,这次还是没有打通。秦尧深深地皱着眉头,还想再打一次,一串‘嘀嘀嘀嘀’的声音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终端上显示的名字是李一海。民主党的主席老头?他又有什么事?
秦尧接起来,干脆利落地问:“有事?”
“秦尧。”李一海的语气相当的沉重,这让秦尧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来,“总统阁下遇刺了。”
“什么?!”秦尧倏地站起来,声音上扬了几个分贝。
李一海有些疲惫的声音再度传来,却带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不止是总统阁下,还有好几个政府要员都被杀害了。原本秦上将用强力手段稳定下来的局势,又乱了。”
秦尧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一点冷静,“事发地点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总统府。”
秦尧也赶不及叫人了,给安娜去了个电话,就直接打道总统府。而等到他通过重重警备,来到总统府最里面的宴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陡然一缩。
案发现场还保持着原貌,总统何琛就倒在宴客厅正中央的地毯上,血水从他的身体四周扩散开来,流了一地。而何琛身下的那块地毯,正中央绘着的,正是黑罗的国徽。
秦尧难以想象,那个一直像他父亲一样照顾他的人就这么死了,昨天,他还和蔼可亲地跟自己说着话。可是眼前血淋淋的事实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眼球,让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比他早一步到场的李一海走到他身边,身后跟着的是唐。他看着秦尧有些狰狞的面孔,心里暗叹一声:现在秦书文死了,何琛死了,许多掌握着黑罗命脉的高官也死了,黑罗,真的到了不得不背水而战的地步。
做了个深呼吸,秦尧迫使自己移开眼去,“把总统阁下移走吧。”
“你怎么看?”李一海小声问。
“不用怀疑,有这个能力,在几乎同一时间将何叔以及多位政府要员一起杀死的,只有假面会。”秦尧的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只有林海。”
秦尧敢笃定,这件事就是林海的手笔。在这个时候搞这一出,等于是在帮加林推波助澜,除了已与加林结盟,且资助过那种先进机甲的林海,就没有别人了。至于周喻商,有秦尧外公这个身份,加林就算走投无路也断不可能与他结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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