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真正在刀口舔血的影卫,连生死都已不怕,对江誉毫无痛痒的打量丝毫不受影响,坐在那里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只是十二没感觉,不等于坐在他边上的薛堡主没感觉。江誉还没把自己探究的眼神收回来,已经有人有意阻断了他对十二的审视。他抬起头,就见自己好友作势接过丫鬟递来的餐具为影卫十二夹菜,眼神却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江誉耸耸肩,不置可否。本来他也没恶意,见好友这么护着,他也就此作罢。
“行了,顶级碧螺春,我带来了。”
“当真?”江誉随口反问,心里还在分析何思奈到底说了什么,根本没意识到薛裕丰话中含义,只是听见话题关于碧螺春,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薛裕丰注意到江誉的心不在焉,嘴角一翘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坐在江誉另一边的叶筠显然没意识到,满嘴油地调侃江誉:“哈,你这小人精,没想到也有作茧自缚的一天。那碧螺春阿丰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是你自己拿来做了赌注。对了,你那位苗疆‘贵客’呢?”叶筠对‘贵客’二字咬字极重,存心想看江誉跳脚,但是意料之外的是,江誉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支着头很自然地回答:“他在药院。”
“哟,药院这么重要的地方你都让他进。看样子你们关系进展挺快嘛。”
“哦,还没到那一步。”
这下,江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被套进去了,更是气得想要怼回去,可是又被薛裕丰抢了先。
“既然这样,我也觉得身上有些乏,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晚膳再叫本堡主。”说着便牵起影卫,在江叔的带领下朝着厢房走去。留下憋着一口气的江誉和埋头吃菜的叶筠。
江誉有些奇怪的问起身边的叶筠:“叶子,他不过走了一天多的路程,怎么就乏了?”
叶子是他们三人一起时,对叶筠的昵称,就算本人百般抗议,这称谓也已经被薛裕丰和江誉两人用了十多年,叫来甚是顺口。
叶筠似乎见怪不怪,无所谓道:“运动了一路,自然气力不足,肯定还一身黏腻呢。”
江誉一听,沉默半天,心头竟是有些小羡慕。他附身到叶筠耳边轻声问道:“他们天天如此,你呆在他们身边,不觉得难以忍受?”
“已经习惯了。”叶筠说着便想到什么似的笑得坏心,“很快,你也会变成他们那样的,现在觉得不堪入目,以后你就觉得乐在其中了。”
也许是叶筠的笑容太渗人,江誉下意识一抖,声音猛地拔高:“不可能!本少爷这次同意去苗疆这一遭,都是因为担心薛裕丰一个人去会有危险!”
江誉挺直腰杆,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但瞧见叶筠一脸‘你编,你继续编’的表情,心里更是发虚,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哪还能骗过叶筠。他越想越觉得底气不足,仓皇留下一句‘不吃了’,逃也似的跑出湖心亭。
这下,几人才聚在一起不到一炷香时间,湖心亭里又只剩下叶筠一人在那里对着鸡骨头拼命地啃,嘴里塞着食物也不忘碎碎念:“一个个都有人惦记,顾忌对方想法,累不累。还是我明智,这辈子只跟草药过,它好不好,我一眼就知道,猜都不用猜。”
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江誉自然不知道好友的吐槽,他路过药院,犹豫片刻,刚抬脚就跟出来的何若裕打个照面。何若裕也没料到江誉会出现在这里,一双眼睛里带着疑惑。
“你不是应该在招待朋友?”
后花园本就距离药院不远,在里面听见花园里动静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何若裕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是要赶着去做什么。
谁知,江誉提出这个疑惑,倒是让何若裕也疑惑起来,理所当然道:“你既说是重要客人,我自然需沐浴更衣迎接,以示尊重。这是我们腾其族接见远客的基本礼节,不可失礼。”
好吧,当初两人初见就闹了不愉快,江誉还以为何若裕全是因为他的谎言而生气,倒没想到还有一部分怠慢之怨。眼看何若裕火急火燎地要往自己厢房跑,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
江誉赶紧上前扶住他,忍不住宽慰道:“别急,晚膳才见。”
“你倒是早说。”听闻晚膳才见,还有好几个时辰准备,何若裕才放下心来,口气难掩抱怨。此时冷静下来,他才注意到两人相互搀扶的手,触电般抽出自己的手,眼神躲闪:“我还是早点回去沐浴的好。”
眼看着何若裕跑远,江誉站在药院门口,没有追上前。他算是确定下来,何若裕这是在刻意与他划清界限。至于这原因嘛,他心中大约有个念头,只不过他不熟悉苗疆风土人情,还不敢下定论。他回头瞥了眼药院的牌匾,撇撇嘴,抬脚进入。
虽然知道这时候,他更该去书房看他的账本,可管不住自己走向草庐的双腿。这草庐不仅是他娘亲炼制蛊虫的地方,也藏有几本江夫人从苗疆带来的书籍。江夫人极少提起腾其族,江誉那点零星的对苗疆的所知所闻都是来自那几本书。他读书从来过目不忘,如今想要再次翻看,怕也是寻求自我安慰罢了。
日落西山,卧坐在地的江誉揉了揉发酸的眼,将几本书角破损的书摆回书架。江夫人带来苏州的大多都是炼制蛊毒的书籍,根本没有一本提到关于腾其族历史或是人文知识的书。江誉暗叹,想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会在未清楚敌情前就要深入腾其族腹地,还是会心底发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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