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忧转头去仰望他,见他冷淡地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过来,陆压的确不是来救自己的,只是因为那一滴眼泪,令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他大约以为归无把什么贵重东西交给了自己罢。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那不过是归无的一滴眼泪,你也要带走吗?它应该已经消失了,恐怕没法还给你了。”
陆压一愣,没说话。
他方才的确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还以为归无把什么重要的东西送给白无忧了,所以着急过来。
“你还有事吗?”白无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看也不看他,“没事你走远点,我要跳诛仙台,你看着我我不自在。”
陆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眉尖蹙得越紧:“为什么要跳诛仙台?我杀你一次,已经把罪业还清了,难不成你想学我,堕入轮回?”
“与你有什么相干?”白无忧转过头去,冷冰冰地瞥他一眼,“你放心吧,我跳诛仙台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死了也与你无关。”
“那你既然都已经想通了,更加不需要跳诛仙台了……”陆压还未说完,就听白无忧极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说完没有?我为了谁为了什么要跳诛仙台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麻烦你走远一点行不行?我不想看见你。”
陆压有几分恼怒地拧起眉头,袖手想走,但是随即又回过头来,道:“你跳诛仙台,一定是为了归无,你若跳下去,我身上又添罪孽,到时候又给我添麻烦,不许你跳!”
白无忧白他一眼:“你神经病吧,以前非要杀了我,现在我想死,你又不许我死,你道行高你就能为所欲为是吧?”
陆压的表情不变,眼睑微微下垂:“你不必多说,你眉心有我的一滴眼泪,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自尽,我都能感应到,你怎样都好,就是不许你自尽。”
“拉倒吧你,那分明是归无的眼泪,与你有什么关系。”白无忧厌恶陆压,恨极了他强行收回归无,也看不起他这种逃避的无耻行为,因此对他完全不假辞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算是为了归无,也不会跟你扯上关系,我死了,绝不麻烦你。”
“不行,凭你怎么说,就是不许你死。”陆压无情地说道。
白无忧简直被他气笑了,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他朝他走近几步,直直地看着他,质问他道:“陆压,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应当像以前那样对待我,管我死还是活,只要你自己保持道心坚定不就行了?”
陆压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淡漠地看着他。
“你这么执着地阻止我寻死,莫不是喜欢我?”白无忧挑眉。
这回轮到陆压嗤笑一声,面上带着讥诮:“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的激将法对我无用了。”
白无忧的心在那一瞬间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但是他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因此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便不要再纠缠我了,我生,或我死,都与你无关,我若连死了都有罪孽,那就让它报应到上天自己身上……”
“天底下何曾有这样的事?我六根清净时,要我堕入红尘,引我产生七情六欲,我活得惊心动魄时,却要我斩断情丝六根清净,若说天地不仁,对我,也太不仁了吧?”白无忧看向陆压,唇角有淡淡的讽刺,“你是堂堂陆压道君,定然是天道宠儿,即便堕入轮回如此之久,也有人心心念念你的归位,可世界上并无人在意我如何,我卑微渺小如蝼蚁,是天道捉弄的对象。如果这便是天道想要的结果,我便如他所愿,回归天地,化作虚无,不好吗?”
陆压沉默不语,一双黑眸意绪复杂地看着他。
“你走吧,我要跳诛仙台,我只是想解脱而已,并没有报复谁的意思。”白无忧说着,再也不去看他,转身慢慢往诛仙台边走去。
他看着诛仙台下的万丈悬崖,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显现出自己有意识一来的一切一切,当他看到自己与归无相遇、相识并且相爱时,忍不住又眼眶微酸,眼睛湿润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陆压,轻声问道:“道君,你当年在这里跳诛仙台的时候,也看到自己生前的记忆了吗?”
陆压没有回答他,仍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白无忧知道他是不愿或者不屑回答自己,便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回了头,在心中道,嗯,白无忧,这是你最后一次犯贱,最后一次抱有希望却失望而归,希望你死后,不要再生而为人,不要再有七情六欲,只做一只混沌无知的飞鸟,自由自在地生,自由自在地死……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中落下来。
“没有。”
身后突然响起陆压的声音,他微微讶异地睁开眼睛,随即便听身后的人用不轻不重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我看到了,你。”
白无忧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决堤,他猛地转过身去,泪眼模糊地看向陆压:“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突然又笑起来,只是一边笑一边掉眼泪,他又哭又笑的,无力地缓缓蹲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看向陆压,却见陆压正转身欲走,他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伸手捉住陆压雪色的广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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