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湛赢回过身,想了下无奈摇摇头,“他现在在哪?”
“在后山的凉亭。”
“我知道了。”
靴子消失在视线里,片刻后传来门阖上的声音,屋子再次陷入寂静。
两人从床下爬出,确定湛赢已走,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出门快速离去。
一路直到住处,进了屋季如翌才微松口气,回头看向秦让,只见他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了?”
秦让看着他蹭了黑的鼻子摇摇头,轻轻在上面刮了一下。
季如翌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拿出往生镜抛向空中,注入修为,铜镜在空中流转,镜面泛起光芒,再次映出当年的景象。
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逆天而行终遭报应,停手吧。”
☆、第 48 章
他看着眼前倒下的人。
他其实从未想过伤害他,可是自己早已回不了头。
那是一段过于久远的往事,久到记忆里的人都已面目全非。
“二师兄,师傅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吗?”
少女坐在长廊边上,面容有些苍白。天气已快入夏,她却还是裹着一件大氅,瘦弱的身子藏在里面,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旁边的男子为她将露出的手盖住,轻声道:“你只管养好身子,师尊的事不必担心,师兄已经出去寻药,肯定会寻到的。”
“可是……”
少女迟疑了下,看着他疲惫的面容,最终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
可是那种药只是人们随便传的谣言而已。
彼此沉默一阵,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师兄,师尊会把宗主之位传给你吗?”
他摇头,“还不知。”
少女眼中带着一丝惊恐,“那你和大师兄会反目成仇吗?”
他愣住,大脑思考前嘴就已张开,“不,我不会伤害他。”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他从小追逐着的人。那个人坐在那里,就算脸上毫无表情,他也知道他心情如何,是不是又在心里唠叨夫子的课无聊。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游历四方。
自己怎么会伤害他呢?
他站在那里,告诉自己她的话只是假设,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少女的话仿佛成了一句魔咒,他只有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
他不会害他,湛赢永远不会伤害秦诏霖,不会……
“宗主?”
湛赢回过神,看着倒在石桌上的人,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背着他,跟我走。”
那名百洛弟子虽有疑惑,还是背上倒在那里的长留宗主,跟了上去。
他从来不知道百洛有这么绕的路,走了半个时辰,又进了一个山洞,经过漫长的暗道,前面的人才停了下来。
湛赢接过秦诏霖放在石床上,那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感受不到。
可他自己的呼吸却颤抖起来,他甚至能预算到,只要他一出声,肯定连话都是颤抖的。
百洛弟子还在一旁疑惑着。
他指尖陷进手掌,强迫自己稳住气息,目光沉下,回身道:“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吗?”
小弟子被那阴冷的视线吓得后退一步,不自觉看了眼石床上的人,额角留下冷汗,“是的宗主,我什么也没看见。”
湛赢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开石室,身后弟子赶紧跟上。
他不敢相信湛宗主做的事,更不敢想刚才的那个眼神……
漆黑的暗道里,湛赢突然停了下来。
小弟子差点撞上去,颤抖着问:“宗主,怎么了?”
下一瞬,他的瞳孔放大,嘴角不断流出鲜血,身子靠着石壁缓缓倒下,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湛赢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瓷瓶,打开将粉末洒在地上尸体身上,不消片刻尸体就已不见,只剩下一滩血水。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只有死人才什么也看不见。”
他平静说完,转身离去。
……
镜中人最后一眼合上,往生镜光芒消褪,孤零零地旋转于半空中。
房间里陷入寂静。秦让眉头皱起,“我爹好像和湛赢在一起,我得去找他。”
季如翌收回镜子,“等我一下,我与你一起。”
他快步出了门,约一刻钟又出现在门口,“走吧。”
天已要转黑,之前他们在床下躲着时听到有弟子说秦诏霖在后山的凉亭。两人片刻没有停留,直奔内城后山而去。
可是两人到时亭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往生镜里的一幕幕,提醒着两人当年的真相。季如翌倒是希望那两人谈完话各自回了住处,然而亭子边不自然的草丛与脚印,令两人陷入了沉默。
在现实面前,就算万丈深渊,他们还是要走过去。
两人进了草丛,茂密的草有些阻碍前进,却也暴露了之前走过人的痕迹。
可惜痕迹没有一直存在,出了草丛,两人直接迈上一段石板路。
石路延伸到各个地方,岔口众多,四通八达。他们从旁边草丛中凭空出现,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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