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_Aegis/月下凉【完结】(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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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张以荷带刺的话在喉咙里打转许久,终究咽了下去,她慢慢在那片金黄色的火堆旁蹲下,恍惚的看着纸钱在火焰中卷舌,破碎。

  她好像看到了许多故去的事,这温暖的金黄像温柔的刀刃,一点点重新割开心中发脓的伤口。

  她忍不住喃喃:“他们真的能收到吗?”

  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跳跃着火光,还有许多李雪闻在镜中见过的情绪,这让李雪闻忍不住柔和了声音。

  “会的,”他翻动着树枝,眸色如水,“你对他们说的话,他们也听得见。只要你在心里努力想……”

  女孩闭上了眼睛。她或许自己没有察觉,微微勾起了嘴角,清丽的小脸带着稚嫩的彷徨与希翼。

  她双手合十,不知在心中说了些什么,久久没有睁眼。

  李雪闻想,那一定是听了要让人心碎的话,而与她相比,我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都说孤儿可怜,却大多只出于伦理怜悯的层次。

  李雪闻想,这个世界上绝对无人能体会我那时的心情。

  他永远不会忘记,刚下飞机后,看到手机里四十多个未接来电的惶恐。

  他也不会忘记,即使两年过去,回到昔日热闹萦绕饭菜香的家里,抚到鞋柜一手灰尘,客厅灯因太久没用开后爆炸了的心情。

  然后他在清冷无光的卧室浑噩的睡了一晚,退了水电、退了煤气,把卧室里残存的换洗衣物都带走,返回谢家。

  没人再会在这个房子里等他了,他自以为是的怀念,只不过是给自己存留的杀人刀。

  他把房子卖了。

  他清楚地记得买家是个清秀的姑娘,名字极为特别,姓池,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说“全家出事死亡所以卖掉”时,露出不敢置信和悲伤。

  那个姑娘说了一句很特别的话。她没像大多数人一样自以为是的安慰,而是难过的垂眸:“谁又想发生这种事呢。可活人还得继续活下去,你也要振奋起来。背负他们的希望一起……”

  张以荷的心情,李雪闻不是不能理解。

  原先张辰君脑瘫着,那样就那样了,张家少不了他的吃喝用度,大家逢年过节去探望一下,唏嘘却也做不了什么。

  可一旦张辰君用超脱科技手段匪夷所思的好了,正常了,与弟弟妹妹生出感情了,突然又把他夺去,人心中积攒的愤恨便爆发了——为什么非得发生在我们身上呢,上天为何如此凉薄,而能“治疗”他一次,是不是也能有第二次?

  人间悲欢免不了意难平罢了。

  这场简陋又短暂的上坟很快结束了。两打纸钱看着多,不过一把火堆吞食完事。

  张以荷突然开口,像是在找话题:“你为什么这个时间……呃,烧钱?我记得十月一过了几天了。”

  “非要过节才能烧?”李雪闻平淡的把火苗踩死,“你对家人的思念只有过节才有?”

  “那倒不是,”张以荷为难的捏着毛衣袖子,“我哥倒是没死。”

  李雪闻顿了顿脚,这和他想的有些出入,却也没可惊讶的,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张以荷却心里不好受起来,她欲言又止的望着夜色下沉静的书生面,那句对不起到底没有说出口。

  突如其来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二人间难以言喻的气氛,一个爽朗的男声半抱怨半激动的传来:“靠,可算找着你俩了!”

  是谢一海。

  他一定被所有人保护的很好罢,张以荷晦涩的想,看那张青春洋溢的无忧无虑的面庞。

  谢一海见两人默不作声,以为吵架了,赶紧冲下草坪和事:“哎呀话好好说开,都是朋友,没隔夜仇啊。”

  寒风中,张以荷沉郁的眸子还带着愁怨的水汽,她清丽稚嫩的面容好似摇曳湖水上的幼荷,不忍让谢一海呆愣了一下。

  他半晌面红耳赤的瞥过头去:“雪妹,你都把人家小姑娘气哭了,就不能让着人家点儿。”

  可李雪闻是他一同宠着长大的雪妹,他也不忍心说重话偏颇外人,只得强行一手钳住一个,拉回了车上。

  李雪闻和张以荷没继续作妖,谢一海权当他劝架有方,丰田霸道不情不愿的在前方开路,牧马人慢悠悠的跟在屁股后面盯梢,三人原路返回了胡家。

  蛰伏黑暗中的庞大轮廓慢慢逼近,张以荷突然开口:“李雪闻,我们的敌人不是彼此。”

  她灵动的眼从后视镜睨来,又稳又狠的打在李雪闻心上。

  “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哥哥我还不至于看不清。”李雪闻邪气的扯开嘴角,“还有,你能不能别连名带姓的叫我?和我班主任似的。”

  张以荷反倒一声嗤笑出来:“那我怎么喊你?雪姐?”

  李雪闻脸一下黑了,他恶狠狠的瞪一眼屁股后面的车,把这笔账算的明明白白:“喊哥!”

  张以荷也不矫情,怕又把人逗爆炸了。

  “好,雪闻哥,”她歪着脑袋笑了一下,“我家人都喊我小荷。”

  “是你的小名?”

  张以荷一愣:“倒不是。我的小名……不是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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