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神色骤变,攥住宿阑珊的肩:
“你……如何知道。”
宿阑珊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脸淡然道:
“你布局这么久,致命的诛妖刀还指望着他来完成,怎么会让他忆起前尘?从一开始,我们重逢之前,你已经做了局,我想想,你大概是许了他们两一世的情缘,卫巽后来的种种,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连夜绑了林风,放出消息,就是防着卫巽下不了手,只要卫巽动了手,你自然会放人。果然是我的好徒儿,算无遗策。”
宿阑珊笑得快意,又咳出一口血来,指了指眉心若隐若现的青蔓标记:
“还有这个,嘶,妖王的真心,我受之不起。想来这真心是假,为了业火一击而中才是真。”
宿阑珊并指成刀,扶云来不及拦下,宿阑珊已经在眉心划了个血肉模糊,扶云大惊,失声喊道:
“你这是做什么?”
宿阑珊笑了笑:
“死便死了,不想再和你有牵连。”
扶云攥住宿阑珊的肩,神色开始有些惶恐:
“你怎么会死?无间业火我只用了一成功力,刀剑我也早已化去了戾气和一半的法力,诛妖剑不过是化去你的妖力,斩妖刀是为了让你对那小子死心,我几时要让你死了?”
宿阑珊笑的淡然:
“百年前的大战,我的妖灵已受重创,只是不曾想,我独步妖界数载,这武行我竟也有唱不下去的一天,陪你演完最后一场戏,我也是时候该去了。”
扶云神色大惊,将妖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宿阑珊体内:
“你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让你认个错,当年的事血债血偿,偿完了,往后的日子,你在无妄殿赎罪,我……我就守着你,谁也伤不了你,你会好好的过一生……”
宿阑珊笑了:
“当年一战,蛇族尊者替我挡了穿心箭,临终将遗子千落嘱托给我,我看到你腕上是千落的发带,既如此,我便再没什么挂怀的事了。”
扶云将发带一把扯下:
“我只要你活着,阿阑,你不会死的。”
卫巽找到了林风,救出来后,可谓劫后余生。
只是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宿阑珊血迹,卫巽一个恍惚,入了梦。
先前梦里的场景隐隐绰绰,能看得见的,只有宿阑珊。
还有一个声音,一遍遍的告诉告诉自己。
你是林逸。
这次卫巽睡了很久,大梦一场。
前尘一世,终究又过了眼,走了一遭。
三天后醒来,卫巽发了疯一般去找,找到的,是一俱凉透了的尸骨。
一个眉眼清冷的男子,对他说了些什么。
卫巽什么都没听见。
“阑珊,你还有千年万年,不必去寻我。到了下一世,我便做个浪荡子,饮了孟婆汤,我便再也认不出你。你伤了心,自然就不愿等了。到那时,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看一看这世间的山川草木,月落云散。”
“好啊,我答应你。不过林逸,你见了我,怎么会认不出我。天上地下,宿阑珊只有一个啊。”
卫巽吐出一口鲜血。
十年后。
皇城脚下,说书人身边聚了一群人,满满当当,这回书说道,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从前卫相家的小公子,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卫小少爷得了病,缠绵病榻,终是去了。
也有人说得了失心疯,
当然,这个版本更精彩,卫小少爷纨绔一世,后来遇到了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泛舟湖上,一世逍遥。
众人听得高兴,忽然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手里拿着一把破折扇,嘴里嘟嘟囔囔,和众人连说带比划:
这乞丐模样邋遢,且难闻的很,众人颇为不耐烦,有顽童捉弄玩笑,夺走了那折扇。
不知为何,那乞丐眼中便淌下了泪,花了脏兮兮的脸。
众人还在嬉笑,有姑娘瞧见这乞丐可怜,心下不忍,便把扇子向顽童讨了回来,问这乞丐哪里人氏,家中可还有亲人。
乞丐指了指相府。
众人倒吸一口气。
当朝天子励精图治,颇有政绩。先帝曾颇为爱重一民间女子,先帝未免宫中争斗,便暗中将此子托付于林家养大,又命相府扶持皇子,后来先帝去时,立此子登基。
后来不知为何,卫相一家请辞离京,再不见踪影。天子感怀卫相一家,新相不曾入相府,旧时的卫相府虽日日有人洒扫,却终究荒废了。
不过这些都是些传闻,众人连当今圣上都没见过,更别提相府的小小家丁了。
众人乐了。
这八成是个昏了头的乞丐,还以为自己是相府的人呢,连当个家丁都排不上号,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姑娘听了大半天,才听明白,这乞丐是在找人。
你曾见过,一个青衫公子吗?
姑娘摇摇头,
不曾。
这人也不灰心,继续连说带比划:
蓝衫,蓝衫……
众人觉得这乞丐烦的很,一把推开:
什么青衫蓝衫,在来添乱,小心挨爷爷的拳头!
说书人讲的荡气回肠,众人听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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