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深情款款,绕一圈下来,小姑娘的绢子帕子,便收了满怀。
几年下来,不曾听过,卫小少爷几时动过真心。
众人添油加醋,在坊间流传的绘声绘色,宿阑珊面上三分笑,心中索然无味。
百年后,任你深情薄情,不过都是一缕尘烟。
风流如卫巽,疯魔如扶云,在宿阑珊眼中,并无什么分别。
世间情爱,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既然终会成空,又何必执着。
远不如无心,来的自在。
宿阑珊正参悟禅机,大有遁入空门的意思。忽然被拽入一个怀抱,刚一脚踏入妙境的宿阑珊,重回十里红尘。
少年的眼,比平日还要亮上几分,映着月色,添了淡淡朦胧水汽:
“阑珊,留在我身边。”
第7章 第六章
左相府上,近来热闹。
听闻出云阁的头牌,被卫小少爷收了。
还不曾一睹宿公子的真容,如今便入了相府,可算做平生憾事。
围着卫巽打转的,多半是想瞧瞧,这宿公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卫小少爷虽然浪荡荒唐,却是头一遭,带了人回来。
左相大人,真可谓宰相肚里能撑船,疼爱幺子,即使卫巽这般胡闹,也不过是叮嘱几句,便由着去了。
是以卫小少爷有恃无恐,愈发胡作非为。
连夜起了亭台,挥毫泼墨,题了牌匾。
留云榭。
宿阑珊瞧着这动静,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日子照旧。
卫小少爷也绝口不提,仿佛这楼台是为旁人建的,自己的屋与留云榭隔了老远,仍是来回跑个不停。
乐此不疲。
连身边的一众小厮,都实在看不下去,却也没什么法子。
后来商量许久,都推了林风出去。
若说卫小少爷,还肯听进去谁一星半点的话,一定是御史大夫家的长子,
林风处事温润,为人和气,卫小少爷捅了娄子,也常是林风收拾烂摊子。
如此八竿子打不着的脾性,偏生是打小的交情,卫小少爷纵使八面威风,在林风面前,还是收敛不少。
林风受了嘱托,当下便来了相府。
这卫巽,从小就是个出格的,却不是一昧胡来。
这么些年,旁人如何看待,都不打紧,若对其人,果真了解一二,便自会明白。
此间少有,
此人难得。
若是众人听了这话,只怕要疑惑,林大少爷是否坏了脑子。
林风是君子,乐得成人之美,并不愿棒打鸳鸯,何况林风对卫小少爷向来宽宥,瞧着卫巽与家中幼弟,并无半分不同。
今儿个虽然来了,却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心中颇为无奈。准备瞧瞧便走,绝不多留。
传报的小厮匆匆而来,这才知道卫小少爷又去了留云榭,林风走了些路,远远就瞧见了这新起的水榭亭阁。
王府的所在,便是京城中的绝好地界,云水榭,繁花阁,果真是心思澄明,昭然若揭。
林风正要上前,忽然瞧见一个少年,手里把玩着一根碧青的发带,长发如云,散落在肩上。
少年对着水面,绑了半天,仍是不得要领,发髻歪着,愈发显得少年气。
少年拆了又系,反复许多次,最终还是颓然,看着手里的发带,兀自出神。
不知为何,很想替他把发带系好。
林风如是想。
也便这样做了。
少年瞧着湖里的自个儿,平静无波的流水中,忽然多了个人影,少年一惊,倏忽转身。
来人是个年轻公子,笑意温和。
从怔在原地的少年手中,轻轻一扯,发带就易了主。
“你是新来的小厮么?我家中幼弟幼妹许多,平日里,少不了做这些事。不知是否唐突,若你不介意,我帮你系罢。”
少年平日里伶牙俐齿,今日不知怎么,倒安分许多,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揶揄:
“哥哥,你当真做得来么?”
方才的公子挽起发带,仍是温和的笑笑:
“在下尽力而为。”
不多时,已经束好了发,少年似乎颇为满意,蹦蹦跳跳的准备离开。
林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少年身侧,少年有些诧异,歪着头:
“还有事么?”
林风也不知,自己方才究竟为何,竟有些迷怔。
再看那少年,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第8章 第七章
卫巽瞧着,这林大少爷,近来有些奇怪。
虽说两人自幼亲厚,手足情深,可也不曾三天两头的来。
而且来了也便罢了,目光总是有些怅然。
卫巽叹口气,把林大少爷拿倒了的书册摆正,手指轻叩木桌:
“兄长,到底怎么了。”
林风把书册放下,有些出神:
“小巽,我本是受了嘱托,来劝你的。”
“不承想,自渡不得,遑论其它。”
卫小少爷来了精神,命小厮去备酒菜,然后拉过一把藤椅,坐了下。
林风瞧见卫小少爷这阵仗,怕是听戏要听个全套,不由笑了:
“小巽,比不得你的风流逸事,我只是在你的府上,那日偶然见了一个少年,连名字都不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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