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是看一摊死肉。
美人怎样都是赏心悦目的,那人并没被打击到,反而十分兴奋似的,恬着脸嘿嘿一笑,接着道:“这地方不好,不如公子跟着少爷我回府,保证吃的住的都比在这破地方舒服百倍。”
这位少爷的身后跟着三个和他差不多人模狗样的人,再后面就是七八个家丁,几人闻言均是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
祝麟还是没出声,因为他此刻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他自己都忘了上一个敢这般调戏他的人死在哪个山沟里了,这些年习惯了旁人的敬畏和恐惧后,再次经历这种事,他最先感受到的居然不是愤怒,而是新奇。
他甚至饶有兴致的想看看对方还能说什么。
一旁的隋简略带迷茫的问道:“怎么了?”
方才走路走的好好的,阿花倏地拦住他,像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型路障似的,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阿花也没再继续往前走。
他不出声还好,那少爷身后一个身形消瘦,身着墨绿长袍的狗腿子闻声打量他片刻,眼神一亮,突然矮下身凑近自家主子的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祝麟何等耳力,甚至没刻意去听,也能听见他说:“乔爷,我觉得旁边这个也不错,起码看起来性子温顺些。”
而无知无畏的乔爷上下打量两眼隋简后,居然还颇为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祝麟:“……”
隋简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阵风刮过,吹乱他额前的发丝,弄得眼皮子痒痒的,随后祝麟拽着他紧走了两步,带着他迈过一个门槛,应该是到了客栈之类的地方。
他没有听到身后纷乱的脚步以及刺耳的尖叫声,而刚刚调戏过祝麟的少爷正腿软的跌坐在地,满目惊悚的瞪着躺在脚边的尸体。
尸体还睁着眼,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就被人直接从胸前穿了个洞,从他的角度还可以看见血淋淋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正是刚刚和他提议说隋简性子温顺的那人。
祝麟面若冰霜,用那只沾满血迹的手丢给掌柜一锭银子,沉声道:“一间上房。”
掌柜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战战兢兢的接过,从头到尾不敢说半个不字,吓得心里直念经,不明白自己这小店怎么就入了这两尊大神的眼。
客栈里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二麻利的招呼道:“客官这边请!”
祝麟用干净的那只手轻柔的拉着隋简跟上,隋简感觉他的状态有些奇怪,鼻子稍微动了动,敏感的问道:“阿花,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祝麟在楼梯间停下来,回过身执着的用拉着他的那只手在他的掌心写了“杀猪”两个字,写完又拉过他继续往前走。
“杀猪啊,”隋简若有所思道:“味道还挺冲,上楼了还能闻到。”
在前面领路的小二闻言差点没摔倒。
小二把他们领到二楼位置最好的天字号房,祝麟嘱咐他打两桶水上来,并随手给了些赏钱。
小二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接过尚带有一丝血迹的小金元宝,他见祝麟出手如此大方,犹豫着好心提醒道:“客官,我看二位都不是等闲之人,但你刚刚杀的那个可是我们镇上鼎鼎有名的恶霸团伙的人,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他言尽于此,祝麟听闻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叮嘱他水快点上,小二满面笑容的应了声“得嘞”,仔细地关上门去给他们打水了。
祝麟满脸嫌恶的用桌上的茶水打湿了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指缝间都没放过,被污染的可怜的天蚕丝帕子用完转眼就顺窗户扔了出去,正盖在楼下尚未收走的尸体的脸上。
楼下的鬼哭狼嚎就此戛然而止。
隋简一脸淡定的坐在桌边,在空气中嗅了嗅,“好像味道淡了不少。”
祝麟依然不肯用那只脏了的手触碰他,单手在他掌心写了个“是”。
不一会,小二带着两个人过来给他们送来了满满两大桶热水,祝麟看到还冒着热气的水心情终于稍微转晴,嘴角挑起,在隋简的掌心写上“洗澡”。
隋简一愣,随即面红耳赤的连连摆手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祝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把他领到屏风后的浴桶旁就走了出去。
隋简虽然感受到他的气息不见了,仍然不放心的伸手四下摸了摸,直到确定真的没人后,才缓缓解下腰带。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在他最开始不能自理的那段日子里承蒙了阿花许多“照顾”,至今仍心有余悸。
祝麟下楼走到客栈大堂,有刚刚目睹他杀人全过程的行人看到他,都作鸟兽散,惊慌失措的躲闪起来。
掌柜哆哆嗦嗦的藏在柜台后面,祝麟平静的招呼一声,小二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灿烂的笑着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祝麟似乎对他很满意,又给他塞了一锭银子,和颜悦色道:“跟我说说刚刚那伙人的详细情况,越仔细越好。”
待祝麟再次回到天字号房时,隋简已经睡下了。
他走到床边,隋简被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呛得眉心微皱,眼皮轻轻颤动,似乎即刻要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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