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曜脑子有点乱,他一会儿想到占卜,一会儿想到之前楚泽逼他勒脖子时说的话……还有他喝醉后傻乎乎地眨眼睛……一下又一下,超出数目却不愿意停止……
对米曜而言,那就是楚泽的告白——一种无声的、含蓄又汹涌的告白,每一下扇动睫毛都让他的心尖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由于自己的迟钝与不开窍,他对楚泽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亲手往他心口插上一把刀……
米曜的心脏又开始抽痛。之前他还不明白心脏为何会针扎似的痛,现在他懂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他把自己困在某种刻板的思维中,就容易受到心理暗示,在条条框框中思考和生活。可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打破原有的桎梏,他就得重新适应,找到新的思考方式。
对有的人而言,这种转变十分痛苦,可另一些人却能因此顿悟,破茧而出。
细细想来,从楚泽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帮他捉傲因,空降成为他的上司,忍受那么难吃的米氏料理……还有及时赶到从八岐大蛇口下救回自己,以为他熟睡偷偷摸摸的亲吻,房间里香喷喷的粥……直播旅途上一路的陪伴,专程为他打造的星盘……
情不知所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楚泽潜移默化地融入他的生活,那种难以捉摸的情愫一点一点扎根,等米曜回过神,已经化作他身体一部分。
米曜站起身,将被昏睡符拍晕的楚泽摆成舒服的睡姿,然后凝视楚泽略显苍白的睡颜,思绪不知不觉又飞到老远。
按照胡眉所说,等楚泽一觉醒来,他会忘记醉酒时发生的所有事。也就是说,他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自己拒绝并伤害他那一刻,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暴怒过,也不会记得方才亲密浓烈的吻。
米曜安慰自己:这样或许也好。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理清思绪,巩固并强化自己对楚泽的感情,并且对鲛人府那番话作出补救。如果楚泽一醒他就上去表露心意,楚泽很可能以为自己在戏弄他,会更愤恨伤心也说不定。过于轻易许诺或变卦,也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印象,他需要稳扎稳打,细水长流地发展感情。
另外,虽然米曜意识到自己喜欢楚泽,但显而易见,此时他对楚泽的感情浓度远远不及楚泽对他的。楚泽的暗恋至少沉淀了上千年,只有等他配得上这份过于厚重的情谊,再表白比较好。否则……那会是对楚泽心意的亵渎。
总之慢慢来。等水到渠成,等楚泽愿意重新相信他,他就剖出自己的真心,将一切全盘托出。
米曜叹口气,心道:“楚泽,我可不学你。只是暂时保密,时机到了就会告诉你。”
借此机会,米曜得以近距离观察楚泽。他很高,躺在床上像一条长长的美人木。身材匀称,腿很长,是比模特还标准的黄金比例。随着米曜视线上移,他的目光定在楚泽脖颈上——两个小时前,他的双手被迫掐上楚泽最脆弱的咽喉,扼住的是楚泽的命脉。虽然脖子上的红痕已消失,但米曜无法忘记那种毛骨悚然的触觉——血液卡在下方,拼命想上涌却被手指赌住,楚泽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想到这,米曜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下好,两边的指印对称了。
米曜摇摇头,把这些糟心记忆从心里甩出去。他顿住片刻,拿来治疗烧伤的药膏,撸起楚泽受伤手臂的袖子,也学着楚泽的模样将药膏沾在指间,再一点一点涂抹上去,轻柔地揉开,直到把患处全部覆满。
上完药后,米曜低笑一声,俯下身连吹几口气。
睡梦中的楚泽胳膊动了动,米曜忙抬头观察他的表情——还好,暂时没醒。
可目光一旦触及楚泽的脸,就挪不开了。那张完美的脸,虽然总是冷冰冰如覆冰雪,但他的嘴唇触感特别好,冰凉而柔软,混着残余的酒味,就像清凉的梅子果冻;鼻子玉雕般挺直,由于鼻骨太高,方才接吻时两人的鼻子总会撞上,呼吸萦绕在一起是说不出的缠绵;还有那双眼睛,睫毛密得仿佛小扇子,轻轻搔一下米曜就会受不了。
那个吻为米曜开启一片新天地。此刻楚泽在熟睡,而他刚刚触摸到自己的真心,满心都被一种缱绻的情意填满。米曜思考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捻起楚泽的食指,指尖在楚泽指腹上一点,楚泽的手指破开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口。
米曜掏出一张符篆,挤出一滴血。那滴血落在符篆上,暂时被符篆储存。做完这些,米曜手指细细地摩挲楚泽的食指,那个比针眼还小的伤口瞬间消失。
其实为避免尴尬,米曜现在就离开比较好。但此刻,他就是个一头扎进热恋的毛头小伙子,总想再多待一会儿,多陪陪楚泽——哪怕楚泽一醒来就会赶他走。
乘着楚泽没有醒,米曜偷偷摸摸地捏着他的手,恢复之前十指相扣的姿势。楚泽十指修长,骨节匀称,手掌比米曜的稍微大一下,刚好可以包住米曜的手。他的掌心微微粗糙,覆有薄茧,但干燥温暖,两人掌心相对,那热度仿佛能相互传递,令米曜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连时间的逝去都感知不到,楚泽终于动动睫毛,悠悠转醒。
米曜一下子蹦到两米外,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与慌张。他正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镇定,就听楚泽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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