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面之缘,君宗主于我有恩,若您是他的弟子,此处说话也是方便些。”萧艾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闲谈,须长风身为春月大弟子,公然出入风月场所,传出去定会于春月名声有污。虽然师父不在意这些,但他也不能因此给他造成麻烦。
“想来只是重名而已。”须长风轻轻带过,萧艾也不再细问,他礼貌地一笑:“常公子可是要指名子寻?”樨玉馆的“指名”,言下之意便是“春风一度”了。
介子寻低着头,双手交叉握着,极为不安,须长风看着他的模样,掏了两锭金子出来,“子寻,这两日你可都要好好招待这位客人啊!”介子寻如听圣旨,站了起来,对须长风道:“请您随我来。”
“子寻,你先去罢,我有事要与萧老板谈一谈。”萧艾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人,向着子寻微微颔首,子寻似乎是松了口气,便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萧老板,我想为子寻赎身。”须长风单刀直入,一点都不虚与委蛇。
“哦?您可真是坦率。”萧艾看了眼他腰间的埙,“只是,你问过子寻的意见吗?”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不愿意在此处的。”须长风想起子寻会被其他的人碰,便甚觉不爽。
“他自然是不愿意,可他要强得很。他本非贱民,只是父母遭人算计,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债主追杀,跳崖自尽,只留下他一个人。为了偿还家中的债务,还要照顾年仅五岁的弟弟和祖母,他无奈才入了樨玉馆,委身于人,夜夜承欢……”
“够了……”须长风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日找到他。
“他在此待了三年,却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取悦于人,不过也有客人看中他这清冷不做作的性子,几次指名他呢……”萧艾却不住口,与刚才的恭敬顺从大相径庭。
“他,在此三年了?”须长风顿了许久,艰难开口道。
“是了。依照契约,他还要在此工作三年,方可出去呢!”萧艾满不在乎,或许在他眼里,子寻只是个赚钱机器罢了,与其他的色子并无两样。
“你……”须长风听他这挖苦人的口气,十分不悦,站起身来,盯着他看。
“不过,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又拿得出现钱,子寻也同意,我也不是那不讲情面的人……”萧艾微微笑道,他不像馆中色子一样涂脂抹粉,可仍旧颜色好看,魅惑动人。
须长风此刻才稍稍冷静,这人刚刚便一直在激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萧老板,后面两件并不难,只是你要我答应你甚么?”
萧艾摸着头上垂下的蓝色流苏络子,道:“春月大弟子,须长风,腰间长佩埙,脖缀红珠子,天生白发,面若清风皓月……这些条件,阁下,可是都符合呢!”
“萧老板,有话不妨直说。”从他刚刚对子寻说话的口气,以及现在的过分精明,须长风对这人的印象,已是很坏了。
“我要见你师父。”
“甚么?”须长风断然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为名不为利,只要求见他师父,“可我师父与人有约,下不得山。”
“哦?”萧艾并不意外,“你们春月不是有两面透云镜吗?只要两人都同意,便可通过此镜对话见面。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你师父每月抽出半刻来见见我,便足矣。”
须长风听他这要求实在荒唐,手中凝起一根毒针,却见萧艾芙蓉一笑,“你最好收起下毒的心思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最后中毒的是谁。”
须长风收起毒针,“我无法为师父做主,只能回去问问他,你且等些日子。”
“不急,子寻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急。只是我有个问题,你可是钟意于他?”
“你管得着吗?”须长风吃了瘪,心中不快。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好意,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人了哦!”
须长风面色一白。
“那人名唤林霰,是个上进之人,但是家境并不好,可是子寻却十分依赖他,还时常接济他。他也夸下海口,要为子寻赎身。”
“林霰……”
“两人可算是青梅竹马,情谊甚笃,怕是,子寻的第一次,便是他呢!”
萧艾的话越说越尖锐,须长风的指甲扣进肉里,许久不说话。
萧艾看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你与子寻,从前可相识?”须长风摇摇头。
“你们既然不认识,那你为他赎身,便意味着是买了他,他一生都要跟着你……”
“我、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可你刚刚的表现,早已教他有了戒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为他平白无故地花上大把金子,他除了以身回报,还有甚么呢?”
萧艾的交易口吻,教人听了不爽,但须长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所以他会以为,他在此处,只需再待上三年便可出去,可若被人买走,那他终生都不得解脱。”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罢?”须长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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