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程中弄丢了世子,送嫁将军和迎亲的将军都要倒霉。孟玉龙还好,因为孟家的缘故所以父王不会动他,最多罢官,可听说花木兰出身低微,家中在朝中并无势力,能混到现在全靠拓跋焘的信任和提拔,一旦出了这种事让拓跋焘震怒,说不定以后的前途就给他毁了……
听到沮渠菩提担心这种事qíng,孟玉龙简直都要咆哮了。
“你居然还担心花木兰的事!如果北凉和魏国打起来,领军的八成就是这位将军,你也看到他杀人时多么凶猛了,你没有想过如果被杀的是北凉的百姓,他会不会手软?哪个将军手中没有尸骨累累的人命?就算他因为这个事qíng吃了责罚,那也是他的报应!”
他看着怔住的沮渠菩提,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些武将,几乎没有几个得到善终的。花木兰现在还年轻,魏国有的仗要打。只要魏帝需要他打仗,他就没事。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孟玉龙安抚了许久,直到贺穆兰一直没等到沮渠菩提回来亲自来铁卫营这边接他,他才把眼睛红红的沮渠菩提送了出去。
贺穆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沮渠菩提qíng绪半点不见得变好,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乎是半扶着把他接回了虎贲营中。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离开绿洲,那些商队有的回返姑臧,有的继续向东,全部都动了起来。
整个绿洲忙碌而热闹,为了公主的安全,所有商队都住在绿洲的外围,这让许多好奇想看到公主美貌的商人都觉得失望。
直到整个大军离开了绿洲,贺穆兰还遥遥地看着商队们拼命跟在后面想不掉队,再想一想死在绿洲里的那些马贼,她突然就觉得在这个时代想要生存,有时候真的光靠拼命是不行的。
最需要的,恐怕是必要的运气。
因为考虑到兴平公主“身体不适”,路上的行程放慢了许多,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才到达了青铜峡。
青铜峡是一道山谷,在这荒凉的西部,青铜峡简直就是一个特殊的奇迹。此地青糙莺莺不说,还有壮观的瀑布和平原,在青铜峡中生活的部族成百上千,是北凉在河西走廊上重要的城镇之一。
原本魏国使臣就是准备在青铜峡换了骆驼,丢弃掉北凉押送嫁妆的车子,让所有骆驼载物进入沙漠的,所以所有人一到了青铜峡,立刻就有大量的奴隶和官员迎出青铜峡中的小镇,将他们迎接了进去。
第二天,整个使团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入沙漠的辎重,袁放不放心的将水和粮糙点了一遍又一遍,尚且湿润的马糙和豆料被负在骆驼的背上,绑了紧紧的。每个骆驼的身上都是满载着水袋,五千人能饮用六天的水都在这里,除了每个骑士随身带着的gān粮和食水,这些就是真正保命的本钱。
至于兴平公主贵重的嫁妆,则是被厚厚的羊毛毡子裹起,完全不露出珠光宝气的捆在骆驼的背上,就连兴平公主都换乘了一匹白色的骆驼,那骆驼的驼峰上安置着厚厚的褥子,兴平公主不是第一次骑骆驼,上去后只是有些害怕,但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qíng绪。
因为她是和亲的公主,为了害怕她会被晒伤,两边一直有宫使轮流举着巨大的伞盖为她遮挡阳光。即使伞盖做的十分轻便,这么举着也是件非常辛苦的事qíng,轮换的宫使和奴隶可谓是惨不忍睹,就连坐在骆驼山的兴平公主都有些于心不忍,最终还是自己戴上了纱笼和完全不透出一寸皮肤的臂遮等物。
贺穆兰还记得兴平公主身上有癸水,生怕她坐在骆驼上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晕过去,又或者硬撑不愿意休息,所以带着沮渠菩提一直跟在兴平公主的旁边,不停嘘寒问暖。
可怜的兴平公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身体不适”,就算她再怎么想引诱敌方大将,可对方要是误会自己身上有癸水,都不可能一亲芳泽的!
这男人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外表是假的,其实内心是个色中老手吗?怎么连女人这个都注意!
“将军为什么老去兴平公主那边?”郑宗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边,对着身边的袁放发着牢骚。
“人言可畏,他不担心别人说闲话吗?”
袁放被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都怀疑真的进入沙漠自己会不会像条鱼一般gān死。
他来自南方,陈郡很少有这么大的太阳,而且一晒就是几十天,就算青铜峡这段的风景比他处都好得多,袁放还是有种想跳下去不走了的冲动。
听到郑宗的话,袁放懒洋洋地看了贺穆兰一眼,见她果真和兴平公主有说有笑,不以为然地开口:“菩提世子不在旁边吗?旅途这么枯燥,给兴平公主解解闷也是对的。太阳这么大,万一晒晕过去了也好接住。”
除了太阳大,此地的风也不小,天热,兴平公主本身穿的就单薄,如今被风一chuī拂,那衣服就贴到了她的身上,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段来。
要不然怎么说这个公主是个尤物,即使她骑在骆驼上,一gān虎贲军从身后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兴平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成熟的犹如蜜桃一般圆润的臀/部曲线,再想象着她丰满的上身和如牛奶般白滑的皮肤……
莫说一gān虎贲军的小伙子们都在偷偷咽着口水,就连袁放都觉得喉咙有些gān。
“这公主这么骑着骆驼确实太显眼了,有些动摇军心……”
“就是!”
郑宗赞同地点头。
“我到将军那边去提点提点,陈节和蛮古也是,离得那么远,就不知道劝谏一下将军!”
郑宗像是从袁放这里得到了勇气,立刻一夹马肚子,驱马向着贺穆兰奔去。
“傻子,陈节和蛮古才不敢靠近呢……”袁放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上赶着倒霉,别怪我不提醒你,哎!”
郑宗驾着马钻到贺穆兰身边,骆驼走的慢,越影却是神骏,跟在骆驼身后老是不耐烦,所以贺穆兰换了大红跟在白骆驼旁边,远处看着红红白白很是相配,即使骆驼比马高一截也十分协调。
这样的协调让郑宗更是烦躁,一凑近贺穆兰就硬邦邦地开口叫道:“花将军你又不喝水!”
“呃?”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位凑上来的译官。
她刚刚正跟兴平公主聊到钦汗城的丽子园。
郑宗见贺穆兰半点不开窍,恨铁不成钢地继续当着搅屎棍:“将军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因为形象就把喝的水留下来擦身子!你居然一天都没有如厕!你是铁打吗?嘴巴不gān吗?肚子不难受吗?赶紧喝一口水……”
郑宗从腰间解下水囊。
“你要倒了,叫我们怎么办?”
“郑宗你胡说什么……”
贺穆兰有些不悦地瞪视着他。
“你只是译官,又不是我的亲卫,怎么还管起我的吃喝拉撒起来了!”
郑宗没想到贺穆兰说的这么不客气,原本只是想岔开她和兴平公主愉快的聊天氛围的,却被贺穆兰的话刺的脸色一白,呐呐道:
“将军觉得我是多管闲事?”
贺穆兰是个女子,被郑宗一天到晚关心着吃喝拉撒,说不烦躁心虚是假的,再加上身边跟着一个女子和小孩,就这么大喇喇地讨论着“今天上没上厕所,你今天没喝水”这样的问题……
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
唯有兴平公主心中一喜。
‘这位译官说他为了gān净把喝的水拿去擦身……’
她娇羞地用动人的眼神看了一眼贺穆兰。
‘一定是那天我嫌他体臭,他为了不让我嫌弃才这么做的!’
想不到他看起来冷面冷心,其实也闷骚的很,会偷偷去擦洗身子……
兴平公主眼神更加dàng漾。
闷骚好,只要能骚动……
她就有希望。
☆、第417章 百鬼夜行
在八月初进入沙漠的决定真的是很疯狂,所有的人——不管帅的不帅的老的小的男的女都像是被刷了一层油。
整个队伍里,大概只有全身裹着轻纱、披着斗篷,身上抹着北凉宫廷所制药膏的兴平公主还保持着原来的肤色,但这种肤色已经比她离开北凉时更深了一些,贺穆兰很难保证她到了平城还有没有那一身好皮肤。
据她所知,皮肤白的女生很容易长斑和晒伤。
‘陛下啊,如果我带回去的兴平公主变丑了那真不是我的错啊……’贺穆兰泪流满面的想着。
‘在这个没有防晒霜没有空调车的世界里,我能把她带回平城就已经很了不起啦!’
贺穆兰现在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古铜色,一笑一口不怎么白的牙,别说她自己说自己是个女人,就算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者说她是个女人,恐怕也没有半个人相信。
到了后来,贺穆兰半是被郑宗bī着,半是真的必须要补充水分了,在路上不停的喝水才能减少自己大量流汗所带来的消耗,尿是半点没有的,晚上就寝时如果不拿水随便擦下,她甚至可以从自己的身上抹下盐粒来。
袁放和陈节等人每每看到贺穆兰如今的打扮和样子都会露出复杂的表qíng,那意思大概是“陛下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个女人出使这么热的地方”之类的样子,恐怕在他们心里,拓跋焘已经成了压榨贺穆兰每一滴汗水和泪水的无良boss了吧。
进入沙漠之后,贺穆兰才发觉到人类的渺小,天地之间的景色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沙、沙、沙……
即使像是贺穆兰这样方向感极qiáng之人,都了沙漠里都是两眼一码黑。她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向导们是怎么从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沙丘里分辨出正确的道路。
盖吴认识的那个叫做老桑头的向导确实是个非常有用的人。他教所有人在白色的风帽下面塞一块布巾,这样就能防止头皮晒伤。他告诉所有人,在太阳最大最炎热的时候反倒不能喝水,因为不但不能解渴,还会马上变成汗流掉,应该在huáng昏和清晨时分大量补充水,这样白天就不会因为缺水而昏厥。
他带领着使团从沙丘的背yīn之处行走,他对这片沙漠里每一个大绿洲小绿洲都了若指掌,北凉在青铜峡征召的向导们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无知的稚子,每一个人到最后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为“桑师父”,因为他带给整个使团的帮助甚至比那些任劳任怨的骆驼都大。
卢水胡人们都与有荣焉,与此同时,从卢水胡人那里传出的关于老桑头的故事也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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