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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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准备怎么阻止?”

  拓跋焘好奇地问自己的兄弟。在他看来,如果修史一修十几年,那工程如此浩大,想要阻止是极难的。

  库莫提摸了摸腰间的佩玦,有些尴尬地回道:“少不得……要烧陛下几间屋子……”

  “你……你……”拓跋焘瞪大了眼睛,“书库总共也没多少书,你一烧完……”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库莫提脸色颓然:“我当时想着,哪怕拼着受弹劾,也要想法子把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可后来我想一想,到那个时候,我还有没有活着都不一定,所以就想着这几年就想法子给烧了,一旦文稿烧了,崔浩必定会警觉,开始重视此事,亲自支持修史……”

  书库烧了,肯定有人要负责的,修史的总官崔浩要因此受责,为了洗刷耻rǔ,只能把国史重新修缮的更加“完美”。

  一旦崔浩重视起来,那些宗室在崔浩手中是玩不了什么花样的。

  “你以为你做的隐秘,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痕迹。早在我登基之时,就有白鹭官曾经密报过你和宗室jiāo从甚密。”拓跋焘苦笑,“罗结曾经警告我注意你的动静,花木兰曾经认为你和王斤有勾结,想要对我不利。我一直相信你,若你真要对付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当年那一杯毒茶……”

  “陛下,请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当年那位堂兄的事qíng,是两个人心中一直的痛。

  那么jīng彩绝艳的人物,从此就消散在尘世之中,哪怕重修国史,也不会再提上一句。

  有时候,库莫提甚至觉得那一杯毒茶,还不如自己全喝了才好,免得后来如此挣扎艰辛。

  “说到花木兰……”库莫提生硬地转着话题,“我还以为花木兰会和百官一起出城迎接我们班师回朝,为何外界都在传闻他在南山养病?”

  “他确实在养病。”

  拓跋焘头也疼的很,施法之后,得到神力的拓跋晃很快就能到处跑了,花木兰却元气大伤,养了半个月才好。

  因为一直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拓跋焘有些不敢面对花木兰,也就没有下旨让花木兰回家去,只是让太子跑的更勤快点,自己也经常摆驾南山别宫,但每次都呆不到一个时辰。

  “你回来正好,你帮我去劝劝他,他这么年轻,竟然想要解甲归田……”拓跋焘头疼地说着:“他说他累了,而且并不喜欢打仗。你听听,我正是要用他的时候,他却和我说厌倦了打仗,想要回乡!”

  “陛下可是之前允诺了花木兰什么却没有实现?”库莫提第一反应就是拓跋焘有什么事惹恼了花木兰。

  他知道花木兰的脾气,绝不是胡来之人,除非心灰意冷,否则不会主动求去。

  “我看起来就这么荒唐?”拓跋焘鼻子都气歪了,“我甚至都准备将虎贲军扩充到五万人了!”

  “那是兴平公主之事,陛下……”

  库莫提又继续猜测。

  拓跋焘越听越是烦躁,再想到库莫提什么都和他说了,他再瞒着他也没什么意思,索xing深吸了口气,看着库莫提开口:“罢了,我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好帮我参详参详……”

  他们议事的地方本就是无人的水榭,侍卫都在岸边巡逻保卫,拓跋焘也不怕别人听了去,所以gān脆利落地对库莫提说:“其实,花木兰是个女人。”

  这下子,一向淡定的库莫提也淡定不起来了。

  “那不可能!”

  库莫提失声大叫:“他曾和我同帐共寝过……他……他那个样子……”

  “呃?同帐共寝?哦,你说的是值夜啊……”拓跋焘先是惊得也变了色,再想到花木兰以前是库莫提的亲兵,绝不会有什么私qíng,否则库莫提也不会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这才好笑地颤动了几下身子。

  “这有什么,我还在她面前脱/过/衣/呢!军中直接敞开了撒尿的都有……”

  库莫提努力把贺穆兰的那张脸往女人上想,想的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别扭的寒毛直立,连连摇头。

  “陛下你莫和我开玩笑,你说我是个女人都有人信,花木兰那样的勇士,怎么可能……”

  库莫提这还算淡定的,赫连明珠上个月听他说的时候,根本就是把他当疯子一般捂着耳朵跑走的。

  拓跋焘心中憋了这么久,说给谁听都不信,这下子恶趣味上来了,正好借着这件事和缓两人刚才尴尬的气氛,笑着说道:“我之前想要重用他,便派素和君去查了一下花家的底细,结果你猜怎么着?花家只有两个女儿,叫花木兰的,乃是他家的二女儿,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没有成年……”

  库莫提蹙了蹙眉。

  “那也有别的可能,比如家中子侄替叔伯从军之类……”

  “但是她自己亲口和我说的。”拓跋焘不紧不慢地笑了,“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拓跋焘大笑着拍了拍库莫提的肩膀。

  “她自己说了她是女人,只不过确实长得不算貌美,个子又高,从小力气大,又跟着花父学习武艺,进了军营之后,竟没有人认出她是个女人。况且,你也见过她那个美貌无双的同袍……”

  拓跋焘指的是狄叶飞。

  “你觉得和他在一火,谁会觉得花木兰是个女人?哈哈,哈哈哈,就是我,我也不会觉得花木兰是女人的!”

  “给本将军擦个背!”

  “标下去叫侍从……”

  “将军大人,您多久没沐浴了?”

  “两个多月。抓的很舒服,用你那些粗茧再擦擦!”

  “右军吃的太差了,你身材这般瘦小,力气究竟都在哪里呢?”

  脸已经绿了的库莫提脑海中突然想起过去的事qíng,整个人却有些晕眩,身子也有些摇摇yù坠的

  那时候他做了什么?

  对了,他捏了捏花木兰的胸,然后说——

  “哈哈哈,你小子原来看起来瘦,胸前练得却也挺结实的……”

  眼前这些是什么?咦?怎么有星星在天上飞?现在不是白天吗?还是他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

  库莫提扶了扶水榭的柱子才得以没有一头栽倒水里去,旁边的拓跋焘已经笑得趴在石桌上不能动弹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哈哈!我就等着你们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你先别笑……”库莫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花木兰真是女人,那她除了解甲归田,就只有‘诈死’一条路走了。你有没有想过,她身边那么多没有娶亲的亲卫,如果传出去她是女人,日后如何婚配?如何生活?”

  “诈死?不不不,我曾对她说过,即使她是女人,我也会用她。”拓跋焘有些苦恼地坐在了水榭的石桌上。

  “花木兰和其他的臣子不一样,她没有私心。也许有时候有些妇人之仁,有时候又有些可笑的坚持,但她和你我一般,俱是心中有信念之人,而非为了功名利禄蝇营苟且的庸人。”

  “她虽身为女子,但见识和器量都不亚于男人。这世上有不少女人值得别人敬重,我阿母窦太后是一个,贺夫人是一个,花木兰更是超脱了‘男女’的范畴,仅仅就是个值得重用的英雄而已。”

  拓跋焘收起调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质问着库莫提:“我问你,我可以重用罪犯、可以重用降臣、甚至可以重用敌人,为什么不能重用一个女人呢?就因为她是女人而已?”

  “陛下,你当然可以一直重用她,但前提是她愿意。如今,她既然已经起了厌倦之心,必定是已经察觉到女子身份所带来的不适。女人比男人老的要快的多,等她三十岁的时候,要是还无儿无女,一辈子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就算封王拜将,又有什么意思?你让她一回将军府,就面对着墙壁过一辈子吗?”

  库莫提知道拓跋焘的意思,但那风险太大,他不愿意两人都选这条路。

  “选择诈死,至少能将生活回归到原本的正轨上。虽然她不貌美,但凭借着自己的家财,招赘却是可以的。她武艺如此了得,等闲男人也不可能让她吃亏……”

  库莫提眼前突然出现穿着女装的花木兰教训相公的样子,不禁甩了甩头,将那可怕的一幕甩出头去。

  “这样对你,对花木兰都好。”

  “我大魏,已经有了一位女官员了。”拓跋焘突然开口:“玉翠的鸿胪寺典宾之职做的很好,人人都称赞她。”

  “那不一样。”

  库莫提有些烦躁地抓了把柱子。

  “她掌的是兵权!兵权!”

  拓跋焘这下更不理解了。

  “是掌的兵权,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女子掌兵,在我们鲜卑人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从天下人看来呢?您想从大可汗成为‘天子’,正统的地位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让一个女子掌兵,这算得上‘名正言顺’吗?又有多少男人愿意屈尊女子之下?”

  库莫提试图从“影响”上说动拓跋焘。

  “你说的我都知道。”

  拓跋焘任xing地一击掌。

  “可我就是想用花木兰!”

  “您真是……”

  库莫提简直有抓狂的冲动。

  拓跋焘满脸“我任xing我无理我光荣,你又不能拿我怎么办”的表qíng。

  库莫提静下心来,忍住自己将拓跋焘丢到湖里去的冲动,将头转向了湖面。

  三四月的莲湖里没有荷叶,但岸上的柳条上已经吐出了新绿,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了出来,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而冷静。

  “陛下,如果你想让花木兰以女子的身份掌兵权,这势必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不可能一蹴而就。她是女子,而且是代父从军,一旦开了这个头,不知有多少鲜卑女儿会带着私兵去从军。因为你已经封了一位女将军,有例可循之下,第二个、第三个女将军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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